“別鬧了!”姚黑兒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催促道“珮兒,你快一點!”
又是“哐啷啷”一聲巨響,房門上的門環也應聲而落。
房間內,是厚厚的一層灰塵。桌子上,椅子上,小床上,水缸上,米甕上,坍塌的土炕上,皆失去了原本的顏色,蒙在厚厚的塵土中。
姚黑兒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滑過,立刻就出現了一道清晰的紋路。
姚玖皺起了眉頭,不悅地道“娘,今天我們就住在這裡嗎?這怎麼能住人呢?”
姚黑兒沒有說話,她用目光仔細地搜尋著房內的每一個角落,除了灰塵還是灰塵,腳踏在地上,都能蕩起薄薄的一層塵土。
姚瓊猜測到了母親的心思,柔聲道“娘,你老人家若是不想讓外人來動這間房子,就讓女兒來打掃好了,咱們車上帶的有被褥,這床也是現成的,打掃乾淨了,鋪上被褥,和咱們當年一樣,沒什麼使不得的。”
姚黑兒這才轉過身,看看了大女兒。如今,姚瓊身上穿的是織金妝花鵝黃袷衣,翠蘭縷金寬瀾長裙,明璫滿身,綃榖參差。她的身份,已經是寧王的未婚妻了,還怎麼能讓她動手來做這樣的事?
罷了!
姚黑兒對翠菱道“叫幾個僕人過來,將房間打掃一下,咱們晚上好歇息的。”
姚玖又不高興地拖長了聲音,叫道“娘——咱們當真住在這裡麼?”
不等姚黑兒說話,姚珮便搶過來道“娘,你這個小女兒被慣壞了,打一頓就好了。你老人家說,打手板還是打腦袋?我來!”一邊說著,一邊裝著要擼袖子。
姚黑兒瞪了姚珮一眼,又摸了摸三女兒的髮髻,嘆口氣,道“玖兒,你不懂。娘一心要在這裡再住幾天。當年咱們能住得,如今為何就住不得了?”
姚玖不敢再說什麼,卻不滿地嘟起了嘴。
幾個奴僕走了過來,姚黑兒便帶著鍾翠菱和三個女兒走到院子外面。
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殘陽如血,穿過低矮的樹梢,斜射在單家村的土路上。這條路,也已經被單家提前派人來休整過了,並不像當年那樣坑坑窪窪。幾隻歸巢的鳥,在樹梢上嘰嘰喳喳地鳴叫著。
單家村的其他幾戶村民,也備了祭禮,來祭拜單老太。悲涼的嗩吶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從單家傳過來。
幾張薄薄的白色紙錢,被秋風從地面上捲起,在空中跳躍著。
一個婆子從院子裡跑了出來,笑道“夫人,我們方才清掃的時候,在炕頭髮現了這個,可是當年夫人留下來的?”一邊說,一邊將手裡攥著的一件物品,遞到姚黑兒眼前。
在夕陽的照射下,這件物品發射出一陣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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