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大師忙問道“太皇太后,貧尼臨走時吩咐的話,可做到了?”
太皇太后忙道“如何沒做到?賢妃留下的所有東西,哀家都命人焚燬了,就連皇子,哀家也沒讓皇上看見呢。”
玉川大師點點頭,道“若果是如此,倒也好辦,待貧尼為陛下診脈。”一邊說,一邊走到李晟床邊。
坤寧宮中一片寂靜,宮院內枯葉落地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良久,玉川大師臉色凝重走來,皺眉道“太皇太后,陛下果然沒有見到賢妃娘娘的任何遺物嗎?”
太皇太后搖搖頭“果然沒有見到。皇上一直住在哀家宮裡,哀家親自照看著。”
玉川大師沉默片刻,道“可是有些不好呢。貧尼只能開幾劑藥試試,若是吃了之後能有效果,便可望好了,若是……”玉川大師收住話,搖了搖頭。
此言一出,滿宮中人皆是臉色大變。
太皇太后帶著哭腔道“大師,你可一定要救了皇上啊,他才只有二十來歲,大穆國不能沒有他啊!”
玉川大師又搖搖頭,沒說話,徑直來到書案前,提起筆來,唰唰唰寫了一個方子,交給旁邊的太醫。太醫忙不迭地抓藥去了。
等熬了藥,宮女們喂李晟喝下去了,卻毫無半點反應。
玉川大師嘆道“太皇太后,事已如此,卻急不得,陛下今日已吃了藥,貧尼明日早起再到宮中來,為陛下診脈。”
太皇太后無奈,只得命人送玉川大師和姚黑兒出宮,玉川大師依然還在姚府中住了。
姚府中早已備好了齋飯,玉川大師合掌道“姚國夫人是知道的,貧尼過午不食,勞夫人費心。貧尼要往房中去打坐片刻,失陪了。”
姚黑兒忙賠笑道“大師說的是,房間還是上次的樣子,大師請便。”
送了玉川大師回房,姚黑兒和鍾翠菱方吃了些素齋,因道“翠菱,不知怎的,今日只覺得心中突突跳得厲害。”
鍾翠菱想了想,道“姐姐,你曾經說過,這位玉川大師是為有修行的,何不去找大師聊聊,或許她能幫得上姐姐呢?”
姚黑兒猶豫道“只恐打擾大師打坐,反不好了。”
鍾翠菱道“姐姐不妨先在門外看看,若是大師閒著無事,再進去也就是了。”
姚黑兒點點頭,嘆道“也只得如此,不然今晚上,定然又要睡不著了。”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往玉川大師房內走來。
房內一盞青燈,光影搖曳不止,玉川大師正在床上盤膝而坐,雙手合十,雙目微閉,默然不動。姚黑兒正在猶豫,忽聽玉川大師道“夫人若是有事,只管進來無妨。”
姚黑兒巴不得一聲兒,便輕輕推開房內,在玉川大師面前坐下,剛要開口,玉川大師道“夫人可是要問陛下的病情麼?”
姚黑兒忙賠笑道“果是如此,還請大師明示。”
玉川大師緩緩睜開雙眼,淡淡地道“夫人既然找了來,心內也定然是有了答案的,陛下的病,已經無藥可治,貧尼的藥,也不過是勉強替陛下支撐些時日,長則月餘,短則十日八日,陛下便會龍御歸天。”
姚黑兒的心狂跳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穩了半日神,方又道“若果是如此,這大穆國可如何是好?”
玉川大師盯著姚黑兒的臉,緩緩道“如今陛下已經有了賢妃娘娘的一個兒子,皇后卻還未臨盆,便是臨盆,也說不準是男是女,這才是夫人的癥結所在,可是也不是?”
姚黑兒臉色的肌肉,不自覺地抖動了幾下,勉強笑道“大師神算,這正是我擔憂的。皇后的孩子才是嫡出,若是被賢妃娘娘的兒子捷足先登,這還有什麼道理好講?”
玉川大師唸了一聲佛號,又道“夫人難道一定認為,皇后會生下一個兒子嗎?若是皇后產下公主,賢妃之子,又如何算的是捷足先登?”
“這……”姚黑兒一時語塞,猶豫了一下,只得懇切地道“大師,可有法子,讓皇后提前生下皇子?”
“阿彌陀佛!”玉川大師又唸了一聲佛號,閉目道“若是讓皇后提前生產,倒是有法子,只是若讓皇后一定生下皇子,這卻為難。”
姚黑兒煩躁地站起身,在房內來回走了幾圈,又猛然止住腳步,咬了下嘴唇,一字一句地道“大師,只要你能讓皇后提前生產,我就一定能讓皇后生下一個兒子。”
玉川大師又睜開眼,奇怪地看了姚黑兒一眼,淡淡地道“夫人,這件事,還是要三思而行,若是一步走錯,只怕滿盤皆輸。”
姚黑兒咬牙道“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若是賢妃之子真的做了皇上,他將來知道,他母親是我……”說到這裡,猛然自覺失言,忙收住了話,不再往下說了。
玉川大師的臉上,卻波瀾不驚,淡淡地道“貧尼倒要多嘴問一聲,夫人如何能確保皇后生下兒子呢?莫不要來一出‘狸貓換太子’?夫人別忘了,那隻不過是戲文中的事,宮闈森嚴,怎可能容許夫人,帶一個嬰孩進去,換一個嬰孩出來?若是皇后產子,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必定要親自過問,怎能容許夫人做手腳?”
“不!不!不!”姚黑兒趕忙矢口否認“大師誤會了,我並不是要弄什麼‘狸貓換太子’,只不過曾經數次找人,給皇后算了命,那些相士都稱,皇后定然會平安產下皇子,只是怕來不及。”
玉川大師的目光再一次停在姚黑兒的臉上,好半天不說一句話,盯得姚黑兒心裡越發忐忑,忙要說話,玉川大師卻道“夫人,貧尼觀你怨念太深,若是不幫你一把,只怕你永遠也走不出來,也罷!貧尼這兩日調配一種延觀催生丸,只要皇后吃了,一個時辰之內,便可產子,剩下的事,由著夫人做主。只是貧尼提醒夫人,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走出這一步,貧尼醫術再高,也做不出來後悔的丸藥。”
一種莫名的感覺,漸漸襲上心頭,姚黑兒不由得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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