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十月了,這幾天的天氣分外陰冷,再加上牢中格外潮溼,這陰冷便加重了幾層。
等著杜辛吃飯的功夫,姚珮越發感覺手腳都被凍得冰涼,她忍不住站起身,略略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隱隱約約的哭喊聲,慘叫聲,不知道從哪裡傳了過來。
“珮兒,”吃過了飯,杜辛急忙忙又開了口“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姚珮心中一緊,沒說話。她蹲下身子,將盤子收進食盒,蓋好蓋子。
杜辛生恐她走了,便急切地道“珮兒,我有要緊的事,要和你娘說,你回去告訴她,讓她一定要來一趟。”
姚珮飛速地道“不可能,我娘不會來的!”
“不!”杜辛很篤定地道“她會來的。有一件事,你娘很想知道,只有我能告訴她!”
姚珮詫異地看了杜辛一眼,臉上滿是詢問的表情。
杜辛的眼中,卻滿是期待和懇求“珮兒,你一定要告訴你娘,你外公和外婆的墳塋在哪裡,只有我知道,只要你娘聽見是這個事,她一定回來!”
姚珮心中一動,她知道,這確實是娘這幾年來,最掛念的一件事,打聽了很多人,尋找了很多地方,卻沒有任何結果。她趕忙蹲了下來,道“那你告訴我不就行了?只要你告訴我,我每天都來給你送飯。”
杜辛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珮兒,你別怪爹,爹不能告訴你,因為爹還指望著這個,求你娘幫爹一個忙。”
姚珮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尖刻地道“怪道呢!你直接說你要拿這個要挾我娘不就得了?怪道呢,娘從來不讓提起你,你果然是心術不正!你難道還指望著從這裡出去?你別忘了,你害死了昭烈武皇帝,陛下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還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多容你幾天,還恩准我來看你,你……你……你……我怎麼會有你這種……爹!”
“不!不!不!”杜辛趕緊辯解道“珮兒,我不是想從這裡出去,我是……我是有另外一件事……求你娘……求你……告訴她一聲。”
姚珮沒再搭話,提起食盒,噔噔噔就走了。
“珮兒!珮兒!”杜辛在牢房內伸長了脖子高喊,姚珮卻再也不肯回頭。
出了牢房,幾個獄卒滿面賠笑地道“姚姑娘,你略等一等,小四子給你牽馬去了。”
姚珮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從荷包中掏出幾塊銀子,遞給為首的獄卒,勉強笑道“幾位大哥,這些銀子,幾位拿去喝茶,勞煩你們照顧著……那個人。”
為首的獄卒忙推辭道“姚姑娘,這個小的不敢當,不敢當。你有什麼話交代,小的們聽著就是!”
姚珮也不多話,將銀子丟下,上了馬,急匆匆而去。
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問題。
姚珮滿腹心事地從天牢回了姚府中,看門人滿面笑容地接過了韁繩,笑道“二姑娘,你這是給夫人買什麼好吃的來了?”
姚珮一驚,這才發現手裡還提著那個給杜辛送飯的食盒。這食盒,也是酒樓中的。正要撥轉馬頭,回去給酒樓送食盒,忽見迎面一群人,圍著一乘八人大轎走來,可不正是母親的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