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規矩,他們自然不外說。”沈易安溫和的聲音裡透著一股隱約的寒意,“我也看不慣,所以我就出來了。”
“這……”
“沒事,我從來不在乎這種虛名。”沈易安聳聳肩,似乎知道遲願接下來要說什麼,先一步打住了她的話頭,“不必多慮,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遲願回過身來盯著他,良久做了個長揖:“多謝。”
“快免禮吧,你若是掉下去可不好了。”沈易安眉目彎彎地笑了起來,“對了,你那個朋友,倒是有點意思,他的陣法聽起來可不是普通的血陣。”
“哦?”
“遲少主聽過血諱陣嗎?”
遲願老老實實搖頭:“沒有,我對這些向來沒什麼心思。”
“是一種很古老的陣法,如果陣主深諳其道,那麼成陣後可以釋放比陣主本身還要強的能量。”
“那應該就是了吧,我這位朋友……呃,靈力不太強。”
“那有些麻煩,因為按說這陣法對於陣修本身反噬作用就很強烈……”沈易安蹙眉,“如果他本身靈力比較弱,這種反噬……遲少主,加快些速度吧,聽著情況不是太好。”
劍若流星,兩人及時落在了急得如同熱鍋上螞蟻的黎夏的面前。
“先生!”他長揖到地,“請先生救命要緊,報酬在下會……”
“不談這些,帶路。”沈易安虛虛扶了他一下,便跟著大步流星的遲願衝進了屋內。二丫正一邊抽泣一邊給顧淵擦臉,看見來人趕緊讓開了位置,有點笨拙的斂衽蹲了蹲。
沈易安眼裡就剩了個病人,見顧淵面色破敗至斯不由得心焦。他拉出顧淵的手腕,伸出兩指輕輕點在他的脈搏處,緊接著便皺了眉。
“怎麼樣?”黎夏趕緊湊過來。
“怎麼會反噬的這麼厲害?他體內真氣太弱,怎麼就敢用這種大凶之陣?”沈易安語氣一下子就變了,“你們也不攔著他?”
“當時情況緊急……不說這個,先生,我們該怎麼辦?”
“放心,救得過來。這位小兄弟辛苦些,幫我搗藥。”他指尖運了些靈力,白光一閃便以極快的速度落在顧淵周身幾處穴位上,接著便點在了他的眉心。沈易安用左手開了他的小箱子,拿出來一個藤編的瓶子。
他遞給遲願:“喂他一顆。”
黎夏趕緊把磨碎了的奇怪草藥送上去。沈易安將那藥末放在了顧淵鼻子下,接著,眉間那白光便突然大盛起來。
沈易安嘴裡默默唸叨了些什麼,那白光便逐漸膨脹起來,最終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光球,將兩人暖融融地包裹在裡面。
周圍安靜的落針可聞。站著的三個人大氣也不敢喘。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那陣中熟悉的聲音發出一聲呻吟,幾乎落了所有人心裡的大石。沈易安順勢收了靈力,只用內力在顧淵胸口檀中穴一點,便收了陣勢坐在床邊,一雙眼睛清泠泠盯著他看。
顧淵恍恍惚惚睜開眼,眼睛巡視一週最後落在了沈易安身上,於是他很虛弱的笑了一下:“大恩……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在下……”
“免了吧。”沈易安面色不辨喜怒,語氣裡是聽得出的刻意的淡漠,“自己的身體自己注意才行,省的天天找醫生,這種陣法也敢這麼用,怕是真的……”
他住了嘴。
怎麼感覺這傢伙見了病人整個人氣場都變了呢。遲願腹誹。
“你這……欸?”
沈易安在一眾人驚愕地目光中站了起來。他頭上突然冒出來一朵實質性地陰雲,和他山雨欲來的面色倒是極端相配。黎夏有些著急的上前一步幾乎要拔劍出鞘,被沈易安哭笑不得地攔了下來。
“別激動,沒事的。”他面色緩過來一些,“這個差不多也是個反噬,我有點累,先去隔壁休息一下——這位兄臺,你還不能起身。”
他盯著掙扎著要起身的顧淵。
“這,我們還沒有……”
“不要緊的,濟世救民本來就是我的初心。”他在陰雲之下儘量溫和的笑了笑,當真就出了屋子,輕輕關上了那扇連擋風作用都沒有的破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