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岳家人這般好看模樣是遺傳,嶽槐如是,嶽青鳳如是,嶽白雉亦如是。
看到大老爺們如此清秀模樣可以說是驚奇,瞧得女子秀麗中透著颯爽勃勃英姿,才更教人注目。
模樣清秀、懷抱彩雉、身材高挑、一襲白衣的年輕女子嶽白雉單憑那塊漢白玉的身牌出入宮中自然不會有人阻攔,畢竟這可是聖上御賜、破格提拔的內宮千牛備身才能有的特殊待遇,可要比皇城裡那些同等級的執戟郎中郎將高了可不是一個檔次。
即便是皇城守備軍統教嶽槐,在自家這個侄女面前,於公於私都感覺自己好像是矮了一級不止。
這自然不是武官正三品的統教與從四品的千牛備身表面上的官秩等級所能體現的。
看見嶽白雉過來,嶽槐稍稍鬆了口氣,想來若不是內宮裡下了什麼指示,怕是也不可能這個光景見到這個為了避嫌從來不會跟自己在宮中產生任何交集的侄女。
嶽槐抱拳執武人禮,招呼道,“嶽備身。”
肖致理這才注意到身後那個頗受後宮青睞的女備身。
兩人互施一禮,高挑到要比肖致理都多出一個頭的女子也沒去搭理那個比自己高一級別的嶽槐,向著肖致理道:“肖尚書這時候不在禮部,怎麼還有時間來太常寺?”
顯然面對嶽白雉這句略顯質問的話有些不舒服,又要平白的仰視著這個不只是高挑還有些高傲的女人,讀書人千年流傳下來的迂腐就讓這個尚書大人皺了皺眉頭,視線移向一邊,反唇相譏道:“備身不也是沒在內宮做事來了太常寺。”
本就不苟言笑總是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感覺的女人雙眉一蹙,緊接便又展開,嘴角扯出一個很不自然的笑,“怎的,外宮發生如此大事,娘娘著我來查查也要向禮部彙報不成?”
肖致理自知失言,吃了個啞巴虧,悶悶站著又不說話。
高挑女子倒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瞧向嶽槐,卻是用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問道:“嶽統教和肖尚書有事?”
對於如此頤指氣使的姿態,嶽槐也未表現出有任何不妥,正措辭如何解釋,一旁肖致理也未聽出其中深淺,率先開口道:“嶽統教扣了扶瀛太子,我們禮部來了四五趟都不放人,你說我們該怎麼向上頭交代?”
嶽槐一聽不樂意了,急道:“肖尚書你這話就過分了,什麼叫做扣?這屎盆子可不能亂丟。這扶瀛太子受傷也恁重,至今神志不清,在你禮部和在我這裡又有什麼區別?”
肖致理卻理都不理他,顯然嶽槐這次辦的事的的確確惹惱了這個性子執拗的老尚書,如此態度依然說明了一切。
嶽白雉自然聽出其中意思,這些個言官士大夫最是喜歡非議,一張嘴翻過來覆過去死的都能說活過來,其中厲害誰人不知?無非不就是好處都是自己的,壞事全要給別人,是以對這老傢伙的話也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個過場。
身處後宮那個高高院牆圍起來的“籠子”裡,訊息傳遞未必及時,嶽白雉卻沒少聽到一些黃門議論今日過午發生的這起意外爆炸,這些個黃門訊息最是靈通,說的也是繪聲繪色,即便未見也是如身臨其中一般,因得此,嶽白雉多少也是知曉內裡原委,心裡便更覺這老尚書說話不中聽,語氣不免重了些,很是不客氣道:“剛剛在內院裡也多少聽到些此間發生,前因後果也能瞭解一二,肖尚書貴為禮部大員,遣詞用字多多少少還是注意一些。”
原本只是想從嘴皮子上討些便宜的肖致理一愣怔,頗有深意的瞧了瞧這個高了自己一拳頭都有餘的女子,這才回過神來。
差一些就忽略了,這兩人可是一家子。
沒有等到肖致理的回話,這個高高的女子也不低頭,只是很有氣勢的斜睨了一眼,餘光裡那表情也知道這位老尚書心裡著慌。
一身白衣抱彩雉的嶽白雉聲音明顯沒有了剛才那股子厲色,常以不苟言笑示人的臉上也和緩不少,語氣也有了些舒徐,輕輕道:“肖尚書,我也知道你是為了咱們大國臉面,可是您老就不想想,炸那一下子,怕是神仙也不好相與啊。聖人眼下在養心殿裡昏迷兩個時辰,那扶瀛太子再厲害又哪能好得如此快?鋼筋鐵骨怕也得掉層皮。難不成就為了規制讓扶瀛太子回禮部就不管他死活了?這要是傳出去了,不也是有損我大周顏面,讓那些番邦外人詆譭我大周待客之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該通融時就得通融通融。”
嶽白雉一通說辭也是給了肖致理一個臺階,這個浸淫官場三十年的老尚書借坡下驢的功夫也是熟稔,瞧了瞧嶽槐又看了看嶽白雉,沒有了剛剛的咄咄逼人,開始自圓其說道:“我這也是著實有些著急啊!扶瀛太子眼下來朝實屬唐突之舉,並未有扶瀛王室一應官驗,所為何事又不如實說明,只是推說必須面見到聖上方才言明。你說現在又發生這麼大的事,我怎能放心?尚書省追責下來,我們禮部連個來朝因由都寫不出來,那可就不是好相與的事了。”
肖致理到最後的那聲嘆氣明顯有些無奈,嶽白雉聽在耳朵裡自然也是明白,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嘛,嶽白雉很是理解的點頭道:“的確,外邦太子如此身份,若是未有備明來意,追究起來的確不妥。不若由嶽統教領著肖尚書去瞧瞧扶瀛太子,看看有沒有醒轉的勢頭,也讓尚書心裡放心不是。”
顯然最後一句是說給本家那個要高自己一輩的叔叔嶽槐聽得,後者自然也是領會,連連附和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肖致理此時裡卻矯情起來,擺手道:“罷了罷了,扶瀛太子回了禮部怕是也要太醫署派人過去,待得恢復差不多了,再由嶽統教著人通知一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