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東南二百多里的群山之中有座小城,人口不足五萬,但其戰略位置卻在大秦國境內排進前十,雁城之後是群山,群山之間行軍大道只有一條,而這座小城卻恰恰建在這條必經之路上,小城建在莽山之下,因此得名莽山城。
此刻,莽山城內駐紮著近兩萬大秦士兵,莽山城外又新添了一座孤墳。
莽山城外新添的孤墳有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大口灌著烈酒,沉默不言。
一座衣冠冢!
“南下的路封死了,十四路信使皆了無音信。“
揮手示意身後軍士不必再講,飲酒男子不禁嗤笑一聲。
“大哥,這是你死也要護的朝廷?!“再無他話。
直至餘暉透過枯死的楊樹照在小墳堆上,飲酒男子才站起,身後軍士血漬未乾,卻依然挺拔,望向南方,恨意絲毫不減。
“死守莽山城!“
軍士先是一諤,而後堅決抱拳。
飲酒男子伸手手掌,手指纖細,分明就只是拿得毫筆,餘暉透過手指灑在柔白的臉上。
……
大踏步走在通往北城的大道上,身後瘦骨嶙峋的白衣書生跟在不遠不近的跟著,直勾勾盯著前面的雙手抱在腦後的高季興。
“毛頭小子,當真不知禍從口出。“郭若菲小聲嘀咕道。
高季興不曾回頭。
郭若非繼續道:
“單就憑你方才信口開河的三個承諾,都足夠算作口實,讓三國任何一方出兵!直逼北城,屆時你死無全屍。”
高季興終於停下腳步,擺擺手。
“那不是心口開河!”
高季興偏過頭與郭若非四目相對。。
“先生大可不必再試探!“
猛地一滯,郭若非像是被戳穿了小伎倆,學著高季興的樣子,雙手抱在腦後,率先向前走出。
看著郭若非的背影,高季興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先生可先去城主府等我“
郭若非沒有回頭。
“少年血氣方剛啊,那女人生得媚相,加之媚術了得,多少豪傑因之死於非命,小心些!“
高季興一個白眼,這窮酸秀才怎麼不做他肚子裡的蛔蟲!
“莫不是先生領略過?“高季興笑道
“不必激我,女色於我如白水“擺擺手,郭若非道
“那我知道了,日後定要為先生覓幾位俊美男子!“
周至的廣闊天地,終於響起一陣叫罵聲,像是了許久的怨氣終於爆發!
……
北城,東南角尋花巷正中間,高聳著一座三層且奢華至極的樓,名曰施樓,施樓自然比不得如江陵風月樓那般,引著天下風流的姿態,但在這窮兇之地平添這般雪月之所,竟有種別樣的風味,因此便真有三國的富豪紛至沓來,尋一尋“刀尖舔血”的刺激。可真正讓這座名曰“施樓”揚名天下的,卻並不止於此。那是因為施樓的主人有個足以迷倒眾生的名頭—顏榜第十。
“周至還真倒是臥虎藏龍。”
黃昏時分,施樓門前來來往往的客人逐漸多起來,高季興站在施樓門前不遠處,看向三樓的窗戶。
周至的落日餘暉下,那是高季興此生都會時常憶起的一道獨特風景。黑紗披肩,粉雕玉琢若隱若現,烏絲在風中輕揚,如果說洛陽的胸脯可以稱之為玲瓏,那這應該才是真正的雪峰,柳腰裸露在外,溫玉般圓潤的雙腿帶著玉足在空中晃動,當四目相對之時,那是足以被稱之為禍國殃民的臉,高季興也是在這一天才知道,女人也並非只有豆蔻、桃李才算得大好年華。
足足小半個時辰,窗戶上那位才像是後知後覺般,看著高季興嗤笑一聲,樓下眾客這才發現,樓上窗戶竟然坐著施夫人,頓時,如那一日高季興進城時一樣,他聽見了數聲吞口水的聲音。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過後,高季興看到施夫人走下施樓,仍舊赤足,黑紗之下僅僅包裹著幾處要緊部位,真正令高季興吃驚的是,施夫人走出的每一步,都會有男人前仆後繼的匍匐,伸出雙臂,任施夫人踩在手掌上,而從他們站起後的表情,高季興看得出,這是一種榮耀,而從施夫人淡然的神情下,高季興知曉這是一種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