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格格進了屋,身後的貼身婢女喜鵲便笑道:“早曉得主子直接去求側福晉幫忙就是,何苦還在富察格格跟前伏低做小,低聲下氣。”
“您瞧,側福晉只遣人去通了一聲,王爺和福晉便即刻應承下來,還說這點小事讓側福晉做主便是。”
那是多大的派頭,多了不起啊。
喜鵲方才瞅著付太監那做小伏低的模樣,眼裡泛起嚮往之色。在王爺與福晉那伺候的婢女太監素來眼高於頂,常瞧不見她們幾個伺候格格的,平時連句話都難攀談上。
金佳格格笑容一斂:“閉嘴。”
喜鵲嚇得抿住嘴,無措地看向突然變臉的主子。
金佳格格徑直在軟榻上落座,待喜鵲奉上茶水,方才開口:“你個糊塗的,你以為是我不願去求側福晉?”
“往日福晉最是抬舉富察格格,凡事皆以她為先。若是我不先去問上一二,日後事情傳開怕是教她記恨在心。”
“還不如我先開了這口,待富察格格行事時自會轉去詢問側福晉一二,這才好呢。”
金佳格格想得周道,可沒曾想福晉會將這事盡數交給側福晉,更沒想到中途會殺出黃格格那個愣頭青,只為看富察格格變臉而鬧得自己尷尬。
“罷了,好歹事情也過去了。”
“就算富察格格不滿,應當也是對著黃格格而去。”
金佳格格眼睛一閉,把心裡對黃格格的不滿壓了下去,虧得自己在外都表現得大大咧咧,倒是沒教人懷疑到自己身上。
她想到這裡,斜睨了喜鵲一眼,說道:“管住你的嘴,恁要在外面胡說,真惹上了麻煩,我可護不了你。”
喜鵲趕緊應了是,戰戰兢兢,規規矩矩地侍立在旁。
金佳格格眼角餘光瞥過她瑟縮的身影,暗歎一聲。這乾西二所作為紫禁城的一部分,到底不及外面王府來得寬敞,因此屋裡使喚伺候的宮婢太監都縮減得厲害。
像是屋裡的格格侍妾,貼身丫鬟僅有一個,另外便只有粗使丫鬟和太監各一人。
金佳格格想要尋助手,也無處可尋。她嘆了一口氣,不再多想,如今她最緊要的事,還是趁著海佳格格失勢,早日把寵愛佔回來。
屋裡頭,漸漸安靜下來。
那響,高真如根本不曉得就因著自己隨口幫忙問了句,就引發了後院好一陣波瀾。
她一本正經地端坐在軟榻上,細細聆聽嬤嬤宮婢輪番上前稟報要帶去圓明園的諸多行李清單。
“灑金粉蠟箋十匣、澄心堂紙十匣……彩漆描金鳥雀紋管紫毫筆。”
“提詩彩墨、紫玉光墨……”
“龍井五匣、碧螺春三匣、毛峰兩匣……”
說是乾西二所的行李,其實其中大半皆是寶親王所用諸物,剩餘的則是小阿哥和格格三人的用具。
至於福晉乃至高真如等人的行李,便是各自自行籌備整理的。
高真如起初還略有些生疏,很快便漸入佳境,想她初入毓慶宮時曾在書房侍奉寶親王好一段時間,對以上這些東西都頗為熟悉,便撐著臉,聽得專注。
曹嬤嬤瞧著,適時叫止宮婢的誦讀,垂手道:“不知側福晉對這安排可還滿意?”
高真如反問道:“這般周密細緻的模樣,莫非都是往年福晉安排下來的?”
曹嬤嬤笑著應了是。
高真如抿嘴一笑:“不愧是福晉姐姐的作風,我瞧著今年也按舊例來吧。”
“那奴婢這就讓人開始收拾?”
“去吧。”高真如點了點頭,待一長隊的宮人魚貫而出,併合上大門後,她如同被抽出筋骨般,瞬間軟倒在榻上:“原以為還有什麼新鮮玩意,搞半天,原來都是王爺的東西!”
曹嬤嬤早就看出側福晉的外強中乾,半點不吃驚,甚至還有些欣慰,柔聲誇讚道:“主子今日應對得很好,特別好,超級棒!下回,主子可以試著提出一些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