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迎面撲來的涼風,猶如一把屍檢時候用的剔骨刀,狠狠地插在我臉上的肉裡,神經隨著刀刃的進入,傳來鑽心一般的撕痛。
我一下子被凍醒了,張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奇了怪了,七八月正是熱的時候,今晚怎麼會這麼冷?”
我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老鍾,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凌晨十二點了。
“子夜?”我一拍腦門,怎麼把正事給忘了。
師父讓我每隔一個小時給唐生換香點硃砂,以此來鎮住他的屍身,免得詐屍。
不料我一覺下來,居然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人吃五穀,鬼食香燭,要是讓人家吃不好陰陽飯,他做鬼都不會放過我的,我趕緊套上衣服,起身來到了唐生的棺材前,準備給香先給點上。
低頭一瞧,發現香爐裡的三根香已經滅了。
就當我伸手準備把殘香拔出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心跟著咯噔一下。
“這燒剩的香怎麼兩根是短的,一根是長的……”
師父之前說過,人怕三長兩短,香怕兩短一長,按照這香的走勢,顯然是衝大凶之兆啊!
這個時候,我打起了精神頭,不敢有所怠慢。
我趕緊取來新香給插進香爐裡,掏出打火機,“咔叱”一聲,暈黃的火光燃起,但火焰燒了好半天,那三根香像是鐵棒子磨成似的,死活就是點不著。
見香點不著,只能用硃砂了。
師父說硃砂在五行中佔的陽位,用此物點在屍體額頭上,會產生封屍的奇效。
我繞過供桌到棺材旁,踮起腳尖把頭往棺材裡探了進去,眼珠子剛往裡面這麼一掃,瞬間我頭皮發麻起來。
棺材裡面的唐生,整張臉都長滿了綠色的鱗片。
鱗片下的兩隻玻璃球大的眼珠子瞪得滴流圓,此時正直勾勾的盯著屋頂。
“真特孃的嚇人!”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感覺額頭呼呼的往外冒冷汗。
順著往下看去,發現唐生搭在兩旁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長了一層白色的雪毛。
他那烏黑的指甲在雪毛下尤為顯眼,長足足有三寸,指尖鋒利如鉤,這要是撓上我一下,都能把我肚子裡的腸子給掏出來。
我強壓住心中的恐慌,嘀咕道:“這不會是要詐屍吧?”
我慌慌張張的取出裝有硃砂的盒子,開啟蓋子捻了一指硃砂,翹著腳,硬著頭皮,把硃砂點在唐生的額頭上。
硃砂碰到他的屍體上後,瞬間失去了光澤,變成了黑色的砂。
等再看向唐生,只見他緩緩地合上突兀的眼珠子,抽回露在外面的舌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恢復了正常。
我鬆了口氣,見他眼睛合上,舌頭也抽回去了,估計應該沒啥子事了。
收回硃砂盒,我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屍體上發出來的陰氣太冷了,陰陽不容,我怕那股子陰氣撞到我身上傷了我身上的三火。
於是我縮回腳,回到供桌前面的椅子上。
時間還早,再眯一會兒。
我趴在桌子上剛一閉上眼,就看到唐生從棺材裡坐了起來,他兩隻乾枯的手搭在棺材兩邊,頭顱扭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露出烏黑的牙齒,朝我“咯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