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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生態 第二百二十一章:醉生夢死的家鄉春節事

這個週末,和集團公司所有人一起舉辦了一個愉快祥和的公司年會。儘管公司淨利潤處於虧損狀態,楊柳方經和豔華、李桐福、豔華、王山和老陳、傑升幾個大股東商議後,還給各部門發了年終獎金。

年會結束後,楊柳方和李桐福即飛回杭州,從杭州再開車到溫州,回家過年。只是在登上飛機後乘務員讓關機之前,他接到了李社長的電話。李社長電話裡告訴他春節後早點回來,供銷社要落實改制,由原來的承包租賃,向社會資金入股的市場經濟方式改革。他已經向總社以及省委省政府提交方案,以西州城北社和西關十字地下商場為試點,並且獲得同意和批覆。

“李社長,整體會估值多少?”

“這個還要看國資委和發改委委託第三方的評估,我們只是如實上報資產,並且遞交近三年的盈利報告做參考。”

“李社長,我飛機快要起飛了,最後一個問題,私人的,這樣的改制方式您認為利弊如何?”

“這樣的改制形式,對於入股的社會資金的利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飛機上楊柳方靠在座椅背上,閉目沉思。三個小時後抵達杭州,落地後,在機場內,楊柳方就讓李桐福買年後最早的回西州的機票。經查詢,最早是大年初四。楊柳方想都沒想就讓他買了,連西北楓的一起。取到票後,二人推著行李車,向出口走去。

出口處,傑升不但派了車讓楊柳方春節期間使用,還親自來接站,車已經在停車場了,大家見面握手、擁抱,楊柳方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過去一年,恆爽潔具在西北五省的銷售量急劇下滑,對於傑升如此的熱情,楊柳方感到愧不敢當,卻又卻之不恭。但這也是浙商的商道之一,對於融洽的合作伙伴,不會因你業績好就對你熱情如火,業績不好就冷若冰霜,而是患難見真情。中午大家一起聚了聚,回顧過去,展望未來,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有更好的發展。

因為下午要開回到溫州,大家以茶代酒,在機場簡單吃過午飯,楊柳方找了最近的商場買了一後備箱的禮品。可能是機場比較偏遠的原因,這裡的茅臺倒不像杭州市內那樣需要排隊購買,價格也比市內略低,索性就買了三箱堆放在後座上。

路上和他李桐福換著開,路上車很多,兩人花了三個小時才抵達溫州,商會不免又是一番招待。今年飛回來沒能像去年那樣帶西北土特產做禮品,楊柳方把新買的茅臺搬了一箱放到了會長的車上,晚宴上大家又喝了一箱。到家了就完全放鬆了,本不勝酒力的楊柳方,很快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由於經濟基礎好,南方的春節並未因為經濟危機而顯得冷清,反而變得更加熱鬧,在楊柳方看來甚至有點鋪張浪費。從回家第一餐在家吃完之外,幾乎每天都在宴請中度過。前兩年可能是因為經濟形勢好,大家都埋頭賺錢,很多人過年都沒回來,在村裡工作的人也是在自家或者親戚家的作坊內工作,沒有太多的時間吃吃喝喝。今年年輕人大都早早地回到了村裡,村內外的作坊因為常年沒有訂單,大部分都處於停工狀態。閒來無事,加上前兩年賺了一些錢,從年三十中午書記招呼在村裡活動廣場上擺百家宴,讓“村民一家親”聯絡感情之後,除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在家吃了兩頓飯,其餘時間都被大家邀請。不去還不行,就像拂了別人面子,書記倒很樂意,不是因為他喜歡這種生活,照他的話說,吃吃喝喝還好,就怕無事聚眾賭博。

楊柳方本不勝酒力,回來後一天都沒清醒過,上頓的酒勁還沒下去,下頓的又來。加上現在村裡年輕人流行白酒和花雕一起喝,還說什麼“喝花雕是漱口”,本來花雕最後就不容易醒,楊柳方喝完更是醉得不省人事,吐得一塌糊塗。西北楓每次看他吐得難受,心疼得不行,帶回來的衣服都不夠換的。看到這種狀態,往年總捨不得他們離開的父母、師父師孃,倒是盼著他們離開了。大年初四一早,楊柳方酒醉還沒醒,李桐福就開車載上他和西北楓回杭州,他們要搭乘下午兩點的航班回西州。

到了杭州楊柳方仍然昏昏沉沉的,傑升來給他們送行,他臉色蠟黃,也只是喝了幾口湯。吃飯時酒沒醒,他總感覺到冷,把羽絨服裹在身上,縮在一團,像個病人一樣。在飛機上,西北楓給乘務員要了一塊毛毯給他蓋在身上,握著他的手,終於能看著他沉沉的入睡,偶爾的陽光透過舷窗照著他的臉是那麼的安詳。

下午四點半就到了西州機場,西州是一座黃河穿城而過的城市,綿綿的黃土高原可能是由於冬季供暖的緣故,沒有江南的清俊秀麗,整座城市被霧濛濛的籠罩著。隨著飛機落地時猛地一震,然後是一陣陣劇烈的顛簸,睡夢中楊柳方以為飛機出事了,伸手想保護西北楓,發現她一隻手被他握著,另一隻手卻來摁他的腦袋,安全帶嘞的她表情十分痛苦,但保護心愛的人似乎比自己遭罪更重要。看到楊柳方醒來伸手護著她,西北楓才安心地靠在座椅背上。

巨震之後,飛機終於停下來了,機上本來不多的乘客,一片歡呼,彷彿撿了性命一樣的興奮,原來飛機震動是因為跑道開裂所致。西州漢王川機場是上世紀五十年代選址建設的,當時國家經濟條件有限,建建停停,直到上世紀70年代才建成通航。當時我國科技基礎較差,無法徹底解決溼陷性黃土土質的地基,漢王川機場投入運營後由于飛機起降頻繁,地面開始沉陷,跑道開裂等一系列問題也開始呈現。儘管民航總局以及省內每年都投入資金進行修補,但基礎沒做好,年年修,年年沉降開裂,這樣西州機場也漸漸地沒落了。如果不是這次經濟危機,國家要求加大開放力度,還是沒人會重視這裡。

楊柳方睡了一覺,略有好轉,三人下飛機,他腳下像踩棉花一樣,走進簡陋的大廳,本就遠離城市,又逢春節,稀稀拉拉的沒有多少人。張鋒已經在隔離護欄外等待他們了,上前接過行李車,徑直帶他們走向停車場。

車子一路回到皮革廠,西北楓顧不得一路風塵僕僕,去食堂盯著大師傅的兒子熬了一砂鍋火腿雞絲湯,帶回宿舍服侍他喝了兩碗。可能是暖氣的緣故加上喝了兩碗熱雞湯,楊柳方蠟黃的臉色開始有了紅潤的色澤,但內心依然空落落的。西北楓扶他寬衣,他連澡都沒洗,躺下去沉沉地睡去。

一覺醒來的時候,睜眼看到橘黃色的燈光下,西北楓下巴枕著雙手,在床頭看著他,他掙扎著起來,西北楓剛要扶他,他一把把西北楓攬入懷中,輕輕在她耳邊說:我愛你。然後深情地吻了下去。

按照西北的風俗正月初五俗稱為破五,這天不適合串親戚。當地民俗講,初五日去別人家會把自己的黴運帶到別人家裡去。身處這個環境,儘管西北楓的父母都是唯物主義者,但兩個成年人不能不懂事。這天中午,二人首次以主人的身份宴請了皮革廠和供銷社以及工貿公司在西州的工作人員,壓歲錢都花了一萬多。因為是臨時決定,也沒有準備紅包,西北楓作為女主人,直接給孩子們數大團結,18歲以下的工作人員子女都有份。席間大家開玩笑讓他們趕快也生一個,早點回收壓歲錢。西北楓聽後羞紅了臉。

下午張鋒開車又載他們回家具廠,計劃晚上在傢俱廠宴請廠裡的工人和集團公司車隊的搬運工,秦家軍作為運輸部門的領導也帶著豔華一起趕過去。看到勞苦功高的兩個人大冷天還在騎著摩托車,楊柳方和李桐福在車上商量後決定公司買一輛雪鐵龍富康給他們夫妻使用,畢竟是集團公司兩個重要部門的領導,出門總騎個“肉包鐵”也不像回事。楊柳方現在很少自己開車,自己的車專屬司機是張鋒,所以他這邊不需要考慮,再加上無論是部隊還是現在在集團公司內,他都是秦家軍的下屬,領導剛配車,他自然心服口服,這樣也有努力的方向。

車一進入石圪村,因為開發區管委會搬到這裡臨時辦公,感覺這裡像換了一番天地。路旁的牆壁都刷白了,上面寫著紅色的美術字標語“一心一意搞四化建設社會主義新城”“堅持黨的基本路線一百年不動搖”......牆內則是去年剛栽種的砍頭柳,因為即將立春,細細的枝條已經翻起了綠意,為土黃色的大地增添了一抹生機。車子從村委會一路行駛到工廠大門口,楊柳方發現有生意頭腦的人已經開始來這裡擺攤了。

工廠門口的門衛室後面開了一家百貨商店,楊柳方向車上的李桐福詢問才知道,這是王山的姐姐,也是石頭書記婆姨開的,楊柳方啞然,不過因為這家店而顯得這條街商業氛圍異常的濃郁,他沒在深究原因。工廠門口到管委會辦事的人,騎摩托車的、腳踏車的,也有開面包車的,來來往往,川流不息,還有交警在值班。

看此景,想想家鄉,一邊是藉著改革春風剛起步,努力奮進的西北樸實的人民。一邊是早被春風吹拂先富起來,有點鋪張浪費的鄉親父老,孰是孰非呢?或許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