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慕炎喜歡小孫女那是喜歡得如珠似寶的,可日後呢,誰又能說得上來呢?!
自古以來,外戚和權臣都是威脅皇權的兩大勢力,一度飛黃騰達、後來不得善終的外戚在史書上更是比比皆是。
自己是首輔,小孫女是皇后,將來還會誕下未來的太子,只是想想,端木憲就覺得端木家未免有些榮寵過盛啊。
比如前朝太宗皇帝的寵妃李淑妃。
李淑妃是太宗皇帝的寵妃,皇帝一寵就寵了十幾年,連帶李家也沾了光。本來李家不過是豫州小族,早年落魄,在李淑妃得寵後,李家全族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李淑妃的長兄李政君更是升任宰相,還得封承恩公。
一度李政君在朝堂上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人敢反抗。
但皇帝最終還是移了情,戀上了新人,朝臣們藉機聯名彈劾了李政君專權誤國、敗壞朝綱、結黨營私、貪腐賄賂等等十數樁罪狀,樁樁都是殺頭大罪。
當初李淑妃得寵的時候,太宗皇帝看李淑妃與李傢什麼都是好的,恩寵有加;李淑妃失寵的時候,太宗皇帝也就變得嚴苛起來,連李家的半點過錯都容不下,後來,李淑妃母子幾個以及李政君兄弟幾個最後都被賜死,李家嫡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端木家的門第與根基太淺了,一點風吹草動,也許在某個特定的時機就會壓垮端木家,自家行事唯有努力再努力,謹慎再謹慎,才能在朝堂風雨中屹立不倒,才能成為小孫女的靠山,而不是連累了小孫女。
端木憲看著與他隔著一個茶几的遊君集,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我這不是想得通透,是無可奈何之舉,總不能為了這個逆子把自己活活氣死吧?”
端木朝既然當不好官,那乾脆就別當官了,還是安安分分得好,只要別給家裡惹禍就算是為家裡出力了。
“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遊君集感慨地拈鬚道,“木已成舟,多想無益。”
“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老哥,你前些日子不是說你剛得了一幅前朝書聖的字嗎?來來來,趕緊拿出來,讓我也過過眼福。”
端木朝被撤職的事,無論對於端木家還是對於整個京城而言,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也沒有影響到新年和新帝登基的熱鬧。
從達官顯貴,到平民百姓,都沉浸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該拜年的拜年,該串門的串門,該慶祝的慶祝……
與京城的熱鬧不同,京畿的千雅園裡,自大年初一起就是冷冷清清的,既沒有掛燈籠,也沒有放爆竹煙花,一點都沒有新年應有的喜氣。
那些廢帝的妃嬪們皆是閉門不出,個個愁眉苦臉,提心吊膽,連帶千雅園的宮人也被這種情緒傳染,整個行宮的上方像是覆蓋著一層陰雲似的。
新帝登基了,於百姓而言,是喜事,可是於這些妃嬪而言,是禍不是福。
她們都是廢帝的后妃,以後到底會怎麼樣,誰都心裡沒底,尤其是大年初二廢帝被封為戾王、永居太廟請罪的訊息傳來後,她們就更不安了。
接下來,她們會怎麼樣呢?!
按常理,先帝的后妃至少也能有個太妃太嬪吧,只要沒去陪葬,至少也能安享晚年,可是現在,慕建銘成了廢帝,是大盛的罪人,也讓這些妃嬪的身份變得尷尬起來,一個個都覺得前途一片迷茫,覺得她們的上方似乎懸著一把鍘刀似的,誰也不知道慕炎何時會揮下這把鍘刀。
不僅是那些嬪妃憂心忡忡,千雅園中的那些皇子、公主們也是亦然。
於是乎,其他幾個皇子紛紛去找了大皇子,圍著他討主意。
“大皇兄,你若是知道什麼,就趕緊跟我們透個底吧。”五皇子率先說道,難掩焦急忐忑之色。
其他人也是目光灼灼地盯著慕祐顯,臉上都寫滿了不安。
六皇子緊皺著眉頭,介面問道:“大皇兄,炎堂哥到底對我們有什麼打算?”
“大皇兄,你實話實說……炎堂哥他會不會是要圈禁我們?”
幾個皇子皆是惶惶不安,就怕慕炎讓工部給他們擇府的目的是為了把他們從此圈禁起來,讓他們再也見不到天日。
慕祐顯也可以理解他們心中的忐忑,耐著性子寬慰他們道:“你們都放寬心,皇上他行事一向直著來。”
“他若是要治罪我們兄弟幾個,早就出手了。”
“你們就安心等府邸修整好了後,把你們的母妃接過去就是了。”
慕祐顯安撫了他們幾句後,就與他們告辭,往貴妃的宮室去了。
端木貴妃早就得了訊息,知道兒子是被幾個皇弟給耽誤了,心疼兒子在外頭多吹了一會兒哈風,他一進門,就讓宮女給他塞了一個手爐,又吩咐人趕緊上茶。
相比宮裡其他快愁死的嬪妃,端木貴妃的心情一直都不錯,在千雅園住了半個多月,人還圓潤了一些,看得精神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