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貴妃瞥了那宮女一眼,失笑地搖了搖頭,“本宮這四侄女啊,小小年紀,看著孩子氣得緊,其實傲氣得很,不屑做這種事。”
說來,端木緋這身傲骨與行事的大氣大度倒是頗有幾分世家養出來的氣度,看來父親在這個四侄女身上委實是費了不少心思,才教養出這麼一個姑娘。
想著,端木貴妃紅豔的嘴角又翹了起來,烏黑的眸子裡熠熠生輝,笑道:“本宮那女兒啊,毛毛躁躁的,要是能跟著緋姐兒學到幾分已是萬幸了!”
“阿嚏!”
端木貴妃嘴裡那毛毛躁躁的女兒突然就覺得鼻子癢,打了個噴嚏,心道:也不知道誰在背後叨唸自己。
心緒只是一閃而過,此刻身處御花園的涵星更關心的是端木緋,不不,應該說是——
“炎表哥?”
涵星不確定地向端木緋確認了一遍。
原來,被緋表妹輕薄了好些次的“小可憐”的就是炎表哥啊!
涵星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封炎那張俊美驕矜的臉龐,表情有些古怪。
端木緋沒有注意到,她釋然地吐出一口氣,挽著涵星的胳膊一邊往前走,一邊正色道:“涵星表姐,你說的沒錯。我做錯了事就該負責的,現在好了,我總算少了件心事。”以後做夢再也不會被夢裡的封炎嚇醒了!
唔,果真是無債一身輕啊!
自從皇帝的賜婚聖旨下了後,這一個多月來,端木緋睡得安穩極了。
涵星的神情很是微妙,表情扭曲了一瞬,努力地憋著笑,不敢讓端木緋看出端倪來。
她清清嗓子,嬌聲嬌氣地抱怨道:“上次涵芳園的賞花宴,母妃還說給本宮挑駙馬呢,結果也沒挑到,真沒意思。”
大皇姐也是沒挑好駙馬,反倒是比她們倆小上好幾歲的緋表妹把終身大事給搞定了,難道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一說到婚事,涵星又想到另一件事來,停下了腳步,興致勃勃地說道:“緋表妹,二皇兄今日要去宣國公府下小定禮,”她眨了眨眼,清麗的小臉上泛著異樣的光彩,“我們要不要去瞧瞧熱鬧?”
端木緋登時就眸子一亮,覺得自己跟涵星進宮是對的,從宮裡溜出去玩,那可比從家裡溜出門要簡單多了,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
端木緋連連應聲,又連連點頭,一副深得我心的樣子。
表姐妹倆幾乎是一拍即合,相視一笑。
於是,涵星剛回宮沒一個時辰,就又來到了宮門口。
端木緋一眼就看到信國公府的馬車就停在前方几丈外,一個青衣丫鬟一邊上車,一邊吩咐車伕道:“李大哥,麻煩去大德街。”
車伕應了一聲,就駕著馬車往北而去。
端木緋好奇地多望了一眼,她記得信國公府是在城南吧,可是大德街卻是在城北……
她正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耳熟的男音:“涵星……”
涵星和端木緋一下子聽出聲音的主人,身子一僵,轉身望了過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這一回,表姐妹倆的運氣似乎是用盡了,她倆正好被微服出巡的皇帝逮了個正著。
當父女彼此對望的那一瞬,神情都有些古怪,皆是呆了一下。
皇帝方才把那些個摺子退回司禮監後,就閒了下去,打算趁此出宮透透氣,沒想到就撞上了兩個小丫頭。
皇帝看著表姐妹倆,眉梢動了動,率先回過神來,含笑的目光從涵星又移向了端木緋,故意板著臉斥責道:“端木家的小丫頭,你馬上就要定親了,還到處亂跑,成何體統!”
“皇上,有祖父在呢。”端木緋卻是不知愁的樣子,天真地笑了,白玉般的小臉上泛著可愛的笑容,“這是皇上賜的婚,祖父肯定不會怠慢的。臣女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意思是反正沒她的事,她到處玩玩也不礙事。
皇帝怔了怔,朗聲大笑,覺得這丫頭童言無忌,說得有理。
端木憲向來都是這般忠心耿耿,哪怕這門婚事任誰都看得出來是自己虧待了端木家,端木憲也沒有半點怨言,實乃忠臣!
不過……
皇帝眸光一閃,撣了撣衣袍,又似隨意地問了一句:“那麼,你的祖母呢?”
端木緋歪著螓首一臉可愛地看著皇帝,攤了攤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似的,一副“您都知道了,還要來問我”的樣子。
皇帝先是覺得好笑,跟著又忍不住嘆息道:“也是委屈你們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