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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酒裡的忘憂之水

修史的人有時候確實容易有著更多的更為澎湃的情感。

沉浸在那些歲月裡的隻言片語的時候,往往容易生出一種很是強烈的自豪感來。

寧靜或許便是這樣的。

所以這個少年曾經數次,藉著與寒蟬的那些過往的交集,走入宮中,與那位王上說著許多的勸誡之語。

只是大概一如柳三月所說那樣,他們在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所託非人了。

寒蟬從來便不是古楚的帝王,也不是黃粱的帝王。

他是在某個故事裡,偶然闖入其中的一個錯誤的選擇。

寧靜夾著刻著左史府的石碑,默默地在長街上走著。

這依舊是禁足的。

畢竟他始終保持著左史府三個字在自己身前,以至於將那些石碑底部的泥土都夾在了自己的衣裳之上。

左史府有多大,少年就能走多遠。

這是當初他被帶回來之後,問著大人之時,那個並不知名的左史大人所告知的事情。

於是左史府的石碑便被插到了巷子外面。

當然,現而今大概要插到宮中去了。

這讓寧靜有時候有一種,自己成為了規則大盜的感覺。

為之仁義以矯之,則並與仁義而竊之。——寧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裡看見過這樣一句話,應該是在懸薜院中的時候?

寧靜有些猶豫地回憶著。

少年雖然當初被分配至了假都懸薜院的青牛劍院之中,只是有時候去文華院食堂吃麵的時候,便會聽見那些文華院的學子們在誦讀著一些東西。

應該是來自青牛五千言吧。

寧靜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畢竟他也沒有讀過,也有可能是來自別的書卷。

但他只聽過青牛五千言,並不知道,其實諸多道門典籍,不止是青牛院在學,文華院同樣在學。

不過這些大概並不重要。

寧靜默默地想著那句話。

被禁足在左史府,卻夾著石碑走到了宮門前的少年,大概確實是並與仁義而竊之的人。

寧靜在宮門前停了下來。

那處宮門前早已就站著一個大人,一旁有小吏跟隨著,拖著一些筆墨之類的東西。

那是左史府的左史大人。

作為殿中言官,自然需要如實地記載著關於這片人間的諸多事情。

寧靜默默地走了過去,看著那扇大開的宮門前的左史大人,而後將腋下夾著的那塊不算太大的石碑拿了下來,在宮門前的石板上立了起來。

“大人。”

這個左史府修史小吏端正地行了一禮,從腋下倒是有著一些塵泥簌簌地落了下去。

左史大人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寧靜,微微點了點頭。

而後轉回頭去,依舊安靜地在那裡寫著許多東西。

寧靜並沒有去看,因為有些東西他本就知道的,有些東西,甚至是這樣一個修史的少年提出來的。

譬如酒中的忘憂水之事。

所以他只是在那裡張望著那條宮門之後的宮道,看了許久,而後輕聲問道:

“其他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