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朝雲卻又看向了尤春山身旁正在那裡安靜地喝著酒的南島。
“師叔,我給你把酒熱一下吧。”
南島低頭看著那個青天道少女,卻是突然想起了當初在巷子裡,她說過要儘量少喝冷酒的事,沉默了少許,將手裡的酒壺拋了下去。
劍修的眼力當然要好。
酒壺很是精準地落在了餘朝雲伸著的那隻手裡,青天道少女於是抱著劍匣,跑去了迴廊那邊,給少年熱酒去了。
尤春山歪著頭坐在那裡,看了南島很久,卻也沒有說話。
南島皺了皺眉頭,將手裡的傘壓下去一些,說道:“你在看什麼?”
尤春山轉回了頭去,誠懇地說道:“我怕師叔受了什麼委屈,想不開,撲通一下從這裡跳了下去。”
這個東海年輕人很是感嘆地說道:“那我可真是罪大惡極了。”
“......”
南島默然無語,下意識地想要喝口酒,只是摸了個空,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把酒壺丟下去了。
尤春山倒是沒有再開玩笑。
雖然他整天叫著師叔師姐,只是事實上,這樣一個年輕人,年紀比少年大得多,與張小魚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同齡人。
在百年的世人生涯裡,這確實是一段不短的歲月了。
“師叔看起來有些苦悶?”
尤春山很是認真地問道。
南島撐著傘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遠方,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不是苦悶,是.....”
少年或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形容那樣一種感受。
尤春山倒也沒有說話,安靜地等待著少年思索出那樣一個答案。
少年的目光最後緩緩落在了手裡的那柄傘上,輕聲說道:“是我好像握住了比這柄傘更重的東西。”
尤春山有些不明不白地問道:“是什麼?”
“是人....”
少年說道一般,卻又止住了話頭,輕聲說道:“沒什麼。”
這個傘下少年倒是收起了先前的那種神色,輕聲笑了笑,很是老成地說道:“些許風雪罷了。”
“......”
尤春山默然無語。
只是少年大概說的卻是認真的。
只是些許風雪,與些許風雪裡,需要守住的一些東西而已。
尤春山也看出來南島並不想說一些東西,並沒有問下去,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司衙水霧與燈火,晃悠著自己的雙腿,好像他們依舊是健康的一樣。
那壺酒並沒有熱很久,畢竟餘朝雲先前還在泡著枸杞茶,爐子自然是熱的,再加上壺裡也沒剩多少酒了,自然熱得很快。
只是所剩無幾的熱酒,卻讓這個酒量很好的少年,喝得有些醉意流連。
大概哪怕再過很多年,他也很難忘記這樣一個天工司裡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