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青天道的女子,或許才是這個年輕人最大的倚仗。
哪怕世人不知道白荷便是神河的女兒,他們也應該知道,白荷是白玉謠的女兒。
陳鶴嘆息了一聲,而後緩緩說道:“不如一人一半?”
北臺並未說話,只是長久地看著陳鶴。
這個被南德曲說是好像終於踩在了人間的年輕人猶豫了許久,繼續說道:“或者兩個輪椅都給你,但是天衍機我要帶走。”
北臺依舊沒有說話。
陳鶴的話語漸漸激動了起來,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北臺。
“難道你只打算分我一個車軲轆?”
白荷站在那裡,卻是輕聲笑著。
這確實是很是有趣的一幕。
只是北臺並沒有笑,只是站在那裡,淡淡地說道:“一個車軲轆我也不會給你。”
陳鶴挑了挑眉,看著北臺說道:“難道你要告訴我,你今天站在這裡,不是為了證明你有多了不起,只是為了讓我們知道,你們北家失去的,你會全部拿回來?”
北臺眸中似乎有些光芒閃爍,眯著眼睛看了陳鶴許久,而後輕聲說道:“我沒想這麼說,但你這麼說,確實讓我覺得很好。”
這個穿著道袍的鹿鳴新帝一字一句地複述著陳鶴那句話:“我北臺今天站在這裡,不是為了證明我有多了不起,只是為了讓你們知道,我們北家失去的,我會全部拿回來。”
陳鶴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但天衍車肯定是額外的東西。”
北臺淡淡地說道:“我們忍讓了千年,難道就不能跋扈一下?”
陳鶴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北臺輕聲說道:“天衍車給我,我可以給你做鐵板豆腐吃。你離開南衣城這麼久了,肯定也會想念那種味道......”
北臺靜靜的看了陳鶴很久,而後撐著傘向著那樣一條被世人讓開的道路而去。
“好。”
陳鶴卻也是被這極為乾脆的應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是不是就想吃一頓鐵板豆腐?
.....
南德曲其實很是擔心陳鶴會不會被北臺直接剁碎埋進了雪裡。
畢竟人家的登基大禮,陳鶴卻莽撞地整著這些么蛾子。
是以當他看見那個曾經很是沉默很是憂鬱的北大少爺撐著傘停在陳鶴身前的時候,他確實擔心陳鶴會出什麼意外。
二人似乎是爭執了起來,站在風雪裡你一句我一句。
南德曲的心也不由得懸了起來,於是連鼻子都不堵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鼻子會不堵了,但不堵了總歸是好事。
他現在既不是道人,也不想做個大夫,自然懶得去深究這些東西。
好在陳鶴最後似乎是說服了北臺,那個年輕人便這樣赤著雙足穿過無數世人的注目,向著這邊而來。
南德曲自然明白北臺不是很喜歡他們這些人間劍宗的人,所以也沒有什麼冒頭的想法,只是老老實實地縮在大棉被裡,像是一條掛在牆邊的大蠶蛹一樣。
北臺確實看了南德曲很久,只是看著這個曾經的劍宗師兄老實安分的模樣,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走到了江茱萸身前,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道人一直在吐著血,滿身枷鎖,像是一隻落入了蛛網的蝴蝶一般。
於是撐著傘的北臺,像是一隻大肚子蜘蛛一般,帶著許多血色,一點點向著獵物爬了過來。
江茱萸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依舊蓄著鬍子的年輕人。
不得不承認,北臺的那些鬍子因為年紀不大的原因,雖然很顯青澀,但是今日這個時候,這個年輕削足帶血踏長階受傳帝之禮,倒也是有了那麼一絲威嚴的味道。
唯一不足的是,北臺身上的那件道袍。
道袍這樣的東西自然是出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