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扭轉乾坤,順勢拜師
延平郡王府鄭經的書房內,鄭經驚詫的看著一起到來的鄭克藏、陳永華和劉國軒三人,問道:“藏兒,你這是要做什麼?還拉上永華、國軒一起?”
鄭克藏回頭看了眼陳永華和劉國軒,在二人鼓勵的目光下,正色道:“父王,兒臣知道你近日來一直在為施琅叛逃之事煩心,故特意請二位先生同來,為父王解憂。”
“胡鬧!”鄭經眉頭微皺,呵斥道:“你小孩子家家,懂得什麼?還嫌為父這不夠亂嗎?竟然還敢去煩擾永華和國軒,你可知道,國軒的軍務有多繁忙?永華回臺灣一次有多不容易?”
“父王,你別急嘛?”鄭克藏早就預料到鄭經必然會有此反應,這還是他拉上了劉國軒和陳近南二人,如若不然,恐怕更會直接被鄭經給轟出去,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得不捨近求遠,欲先搞定劉國軒的原因。不等鄭經再行訓斥,鄭克藏便已自信的說:“自古英雄出少年,甘羅十二為丞相!兒臣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又如何不能為父王分憂?”
鄭經微微一怔,像是頭一次認識鄭克藏一般,上下打量著他,說:“口氣還不小,竟敢自比甘羅,為父到是想知道,你欲如何為為父解憂呢?”
“兒臣懇請父王,收回成命,放過施琅一家!”鄭克藏沉聲回應,雙眼一眨不眨的與鄭經對視,不露絲毫竊態。
鄭經眉頭再度皺起,斷然拒絕:“施琅一家滿門抄斬,這是朝會上的決議,無可轉圜,此事不必再提。”
鄭克藏微微挑了挑眉頭,說道:“父王,你可否給兒臣一個機會,先聽兒臣把話說完,再做判斷如何?”雖然早有預料,鄭經必然不會輕易被自己說動,但沒想到已經拉上了劉國軒和陳近南二人,鄭經還是這麼不給面子,連鄭克藏的理由都不願聽上一聽。由此可見,因為這事,鄭經一定沒少被董太夫人和她那一派利益集團鬧騰,弄得他一心只想快點了解此事,再不顧自己原本有意放過施琅一家的初衷。
“不必多言!”鄭經鐵了心不想聽鄭克藏的理由,沉聲說道:“朝廷的決策,豈容說改就改,這樣一來,朝廷還有何威信可言?好了,此事到此為止。”
“父王……”眼見鄭經如此決然,鄭克藏心中難免浮起一絲焦急,再加上他自打穿越以來,和鄭經才相處多久?又有何感情可言,就更遑論古代上下尊卑那一套在他這根本就行不通,當即言語上就有些不太客氣,說:“父王,話不是這麼說,兒臣覺得,錯誤的決定,就必須要及時修正,否則所造成的惡果,必定不堪設想。連聖人都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兒臣以為,不論是個人,還是朝廷的,都是應該如此。如若父王只是因為兒臣年幼,人微言輕,又或是朝廷的定論,就明知道此事有誤,卻仍故意置之不理,讓這個錯誤繼續發生下去,那才是個人的昏聵,朝廷的黑暗!”
“放肆!”鄭經勃然大怒,拍案怒斥:“逆子,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非議為父,非議朝廷?還說什麼聖人之言,為父倒是要問問,你自幼學的禮儀教法都學到哪裡去了?什麼叫‘君為臣綱,父為子綱’你不懂嗎?”
鄭克藏暗暗撇嘴,很是瞧不上鄭經這副做派,但也不欲再繼續刺激鄭經,強行讓自己剋制、冷靜下來,說:“父王息怒,兒臣一時衝動,言語不當,還請父王原諒!不過孩兒所言,句句發自肺腑,都是為了父王,為了明鄭王朝,為了我反清復明的大計,還請父王三思,聽兒臣把話說完。”
“是呀,王爺。”陳近南適時開口相勸:“今日臣下和國軒聽了世子的一番遠見,深受啟發,實乃深謀遠慮之策,王爺不妨也聽上一聽。”
陳近南的面子,鄭經當然會給,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永華,國軒,怎麼你二人也跟著這個逆子胡鬧?此事原委,這個逆子不清楚,難道你們也不清楚嗎?”
劉國軒亦進言:“王爺的顧慮,末將和永華自然知道。不過,就像永華所言,世子遠慮,就連臣下也大為佩服,也更覺得自身思慮不周,不能為王爺排憂解難。故而,還請王爺給世子一個機會。”
二人先後相勸,還擺明車馬和鄭克藏一個立場,這是鄭經萬萬沒想到的。鄭經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按理說鄭克藏之前應該與這二位並沒什麼接觸,那為何短短半日之功,就能得到二人如此支援。這也使得鄭經不得不要重新認識一下他這個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好兒子”。同時,心底也不由得好奇起來,想要看看鄭克藏到底是如何說服這二位的。種種思慮,飛快的在鄭經的腦海中轉過,不論是要給自己最為信任的臣子一個面子,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到了此刻,鄭經都不得不要聽聽鄭克藏的見解了,大有深意看了鄭克藏後,說:“好吧,既然永華和國軒都這麼說了,為父就給你個機會,你的理由到底是什麼,說說看吧。”
“謝父王!”鄭克藏長舒了口氣,心知事情已成了一半,但接下來更容不得半點錯誤,否則不僅無法說服鄭經,前功盡棄,還會使得劉國軒和陳近南二人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鄭克藏理了理思緒,從容不迫的將下午對劉國軒和陳近南的那番言語,再次加工、加深,娓娓道出。
“叩,叩,叩……”鄭經雙目微閉,輕敲書案,靜靜思考著鄭克藏的這番見解。
鄭克藏則緊盯著閉目沉思的鄭經,見他遲遲沒有任何反應,即便鄭克藏如何有信心都好,心中都難免浮起一絲絲忐忑。
而鄭經呢?心裡同樣並不平靜,激烈權衡著。作為延平郡王,明鄭王朝實際的掌舵者,他是真心亞歷山大啊,明鄭王朝並非是他的一言堂,他還得平衡各方利益,萬事都由不得他不處處小心。是以,即便鄭經明明心底已認同了鄭克藏的這番見解,卻不得不考慮再考慮,衡量再衡量。
“叩,叩,叩……”書房內氣氛越發凝重,只是輕響著鄭經輕敲書案的脆響,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鄭克藏的感受中彷彿過了數年之久。鄭克藏還從來都沒有如此緊張過,那聲聲脆響彷彿每一聲都敲打在鄭克藏的心頭上。鄭克藏暗暗自嘲:“我這養氣的的功夫還是不夠哦,這事才剛剛開了個頭,就如此患得患失,沉不住氣,這要是面對接下的困難,又該如何?看來,今後真得再好好磨練一番才是……”
“叩!”最後一聲脆響,像是代表著鄭經的決心,格外清脆、沉重。鄭經猛然睜開雙眼,眼中寒芒一閃而過,沉聲道:“來人啊!”待一直於門口侍候的老管家福伯快步走入後,吩咐:“阿福,你帶著我的令信,前往大牢,釋放施琅一家,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