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梨花帶雨的女孩
一路行下去,李琦看著眼前中年女子灰白的頭髮,樸素的衣物,不由有些出神。
說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一個人產生了真正意義上的恨意,也說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從一個乖寶寶正式變成了學校有名的刺頭,也許一切都是因為那場不應該發生的事故吧。
面前的女子相比較幾年之前出現的模樣,容貌枯槁了很多,臉上的皺紋明顯多了許多,穿著也比之前樸素,只是簡簡單單的黑色衣物,一頭很潮的酒紅大波浪也恢復成了普普通通的黑長直,髮絲中間隨處可見灰白色的頭髮,被她很細心地壓在黑髮之下,但依舊那麼明顯。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她的那種意氣風發,還有得知自己老公撞死人之後那彷彿天塌下來的模樣,還有那緊接著的痛哭流涕。
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的生活變得怎麼樣了。
李琦眼中多了一絲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殺意,不知道對誰而發,是對面前的中年女子,還是對她那個還沒有出現的丈夫。
是的,李琦恨他們,如果不是他們,自己幸福美滿的家庭怎麼會在一夕之間變得支離破碎,那些親戚朋友看見自己怎麼會像看見喪門星一般驚懼,如果不是他們,自己的父母現在做好了飯正等著自己回家,回到家會是親切的問候,而不是現在那冷冰冰的一棟房子。
因為這些恨,李琦並沒有理會法庭判下來的讓他們照顧自己的判決,毅然選擇了獨自一個人生活,就連每個月打過來的生活費,他都原封不動地打了回去,就算與他們產生任何一點關聯,李琦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都會加深一絲自己的恨意,久而久之,漸漸也就斷了聯絡,卻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看見她。
從進入那個世界之後,李琦罕有地出現了一絲失神,等他回過神來,已經隨著那女人走到了一片老舊的小區裡面。
小區裡面的建築最高不過六層,裸露在外面的水泥牆面間雜著破破爛爛的乾裂的顏料塗層,就像是一塊塊醜陋的傷疤,小區的門口有一道深深的大坑,坑上面澆築的水泥層斷成兩截,翻折在地面上,形成了兩座小小的鼓包。
回過神來的李琦頓時愣住了,他有些懷疑前面的女子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故意帶他到這種地方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年撞死他父母的人可是一個大企業裡的中層幹部,就算賠償了那麼多的錢,但也不至於傷筋動骨,淪落到住這種快要拆遷的老式小區。但是不管怎麼看,前面那女子都不像是發現了他的樣子,走路的時候連頭都沒有回過,以李琦的眼光來看,無論是走路的姿勢,手臂擺動的幅度,也沒有過變形,說明她並沒有察覺到異常。
李琦不認為面前的女人有著可以隱瞞他的心機,他晃動著步伐,忽遠忽近,卻是謹慎了許多。
進了小區之後,女人的步伐急促了許多,很快便走到了一處六層高的小樓處,李琦跟著她,在狹小陰暗的樓道口站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留在那女人身上的聖愈術魔法波動在某一層停住不動,這才拾步上了臺階。
地球上並不像赫連他們所處的魔法世界,任何一絲魔法波動都猶如黑夜裡一盞閃亮的明燈,就算隔著數十里地,李琦都能夠感受得清清楚楚。
這個方法還是他剛才心血來潮想起來試一試的,沒想到真的有用,那聖愈術的波動就像是在指引他的前進方向,清晰且明亮。
六層高的小樓,只是幾個抬腳,李琦便已經站在了那道魔法波動所指示的門的前面。
小門漆成硃紅色,上面的漆色已經很是斑駁,露出紅漆下面鏽跡斑斑的鐵紅色,原本光滑的門面現在疙疙瘩瘩,到處都是鼓起來的鏽包,門口放著一張擦鞋的墊子,雖然有些破舊,但卻很是乾淨。
李琦站在門口,猶豫著在想要不要敲門,敲了門之後自己說些什麼?
說些什麼?
李琦哂然一笑,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不惡語相向就不錯了,轉身正要離開,卻陡然間聽見裡面傳來一聲略帶委屈的哭泣聲,聽聲音絕對不是中年女子發出來的聲音。
李琦頓時好奇了,難不成一回來還能受到家暴不成?
他站在門前徘徊,心中十分猶豫,腦海中一個叫做善良的小人在和他說:看一看吧,阻止一下;另一個叫做憎恨的小人在和他說:看什麼看,死了乾淨,要不是自己善念尚存,無論是用火球術還是雷擊術,弄死他們都沒人查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