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紅蓮半片殘荷
陳土是落雪城內普普通通孩子,父母都只是一階職業者,仗著年輕還有些力氣,在城外勉強採些藥材地寶度日,算是在地裡刨食吃。
陳土七歲那年,父母外出未歸,至此就成了孤兒,飢寒交迫的陳土被城主府發現,帶了回去,入了那兩萬八千六百一十八名孤兒之內。
當日城主府來人挑選,挑出六千人,問道,是否願為城主府親衛軍,並說,前途艱難,第一輪挑選便要去掉一半,怕是不怕。
當時的陳土都快要餓暈了,哪裡還管得了其他,更不知道去掉一半意味著什麼意思,他只知道城主府親衛軍那是一等一的美差,沒聽說哪名親衛軍少吃少穿少娘們的。
腦袋一熱,他回答的是:“願意,不怕。”
於是便成了那一批六千人之一。
無論是後來艱苦的訓練,還是捉對的廝殺,亦或是奔襲千里的剿匪搏命,陳土一直老老實實遵循著自己的道理——樸實。
訓練他們的教官讓他們一個時辰劈劍兩千次,只有他的動作一直一絲不苟,沒有投機取巧,捉對廝殺的時候,動刀動槍陳土也只是老老實實地砍下去,不曾多半分力氣,也不曾少半分力氣,奔襲千里剿匪搏命,只有他連續五天從沒閤眼。
他不是天賦最為出眾的,但現在卻是整個親衛軍的統領,整個親衛軍唯一的四階高手。
他很樸實,所以那一劍劈下之前,他還嚷嚷了一句:“小娃娃,看劍!”
陳土一身修為一步一個腳印,實打實地走到了四階境界,或許比擬德叔,對境界的理解稍遜半分,但其招式之內,基礎之紮實卻更勝一籌。
當日德叔一劍劈下,小白,布魯,常德明,李昂,四名四階職業者並其他數名三階職業者連攔都沒能攔得下。
而今只比德叔稍遜三分的陳土,一劍劈下,劍下卻僅有李琦一人。
“咄!”
陳土的劍式並不華麗,別說布魯師兄的風月銀華了,便是自己之前見識過的火燎原都能把它甩出八條街,可是李琦不敢小覷。
哪怕僅僅是一記普通的直劈,也如陳土為人一般樸實。
掌心的那朵米粒大小的精緻火蓮迎風便長,陳土盾中劍剛剛出鞘,李琦的火蓮便已出手。百十片火焰為衣,一顆紫色雷珠當中坐。
火蓮甫一出手,便散作漫天火羽,每片火羽之間相隔三分三厘,規矩如斯,染紅了半邊天,它們旋轉著向前罩過去,其勢如虹,其聲嗚嗚,竟有種風雪裹大刀的澎湃氣勢。
一方一柄普普通通毫無氣勢鐵劍,一方百片洋洋灑灑長虹貫日火羽,雙方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相擊在了一起。
“叮!”
便如琵琶輕撫,弦雨急促,那劍尖在空氣中掠過一道大約半圓的弧線,閃過冰涼冷冽的寒光,敲在顆顆急罩而來的火羽之上。
紅蓮火羽織網,要學那蛛絲纏蟲,看似單薄的紅蓮火羽網,卻是堅韌異常,任憑那抹驚人劍光如何魚躍跳動,不過方寸指纏之間。
劍鋒如魚,火羽輕繞,兩者相撞不息,火星四濺。
耳邊如翠玉叮咚作響,不過剎那,那紅蓮火羽竟被破去大半,想來便是繞回火網之後那顆圓滾滾紫色雷珠也僅得殘荷半朵,之前盛開的怒火紅蓮卻是不得再見了。
只是陳土這蓄勢一劍,僅僅破了半朵荷花,剩下小半火羽擋了殘餘劍勢,消了鬥氣餘波,看那鐵劍回撤之際,猛地一個旋轉,滴溜溜饒了一圈。
即便只剩小半火羽,收尾相接,繞了那麼一圈,劃出一道滾圓紅弧,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收劍回去的陳土心頭猛地一跳,火羽繞出的那抹紅光便像是世間斬出的最不羈的一刀,帶著熱浪,鋸條一般向著他剁了下來。
他心中暗自可惜了一句,可惜眼前小子不曾習刀,好好的不帶一絲煙火氣的羚羊大掛角,被他以這麼粗鄙的方式蠻橫地砸了下來。
他舉起左手持著的半身盾,龜縮如球,盾厚如山。
“嗤!”
一道嗤溜溜明晃晃被拉出的火花旋得眾人目眩神迷。
“如此可有資格?”李琦手持一尾殘荷,鄭重發問,只見那殘荷斂住的火羽中叼著一顆紫色雷珠,熠熠生輝,不知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