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如開閘洪水，一股如巍峨高山。

一動，一靜。

動者如脫兔，矯健肆虐，殺機迭起。

靜者若處子，蒼茫厚鈍，亙古不變。

笑看以卵擊石。

只是剎那間，精靈族最前面的戰士已經與那滿山遍野的死靈一族碰撞在了一起。

沒有絲毫花哨的硬碰硬，就像是海邊的滔天濁浪拍打在了那冷硬礁石之上，瞬間碎玉四濺。

鮮血似黑暗中鮮紅的絲綢，與頭骨碎裂的聲音相伴，瞬間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道瑰麗斜線。

只是初次的碰撞，無數的靈魂之火就此黯淡，那星河一般的靈魂之火，最外圍的一部分就像是一塊大餅一般，被啃噬了小部分，緊接著又被後面接踵而至的骷髏填滿。

喪失了靈魂之火的白骨散亂，像是最不值錢的枯木，堆成一堆又一堆。

沒有嘶喊叫罵聲，沒有壯膽喝氣聲，只有刀刀入肉的切割聲，箭矢破空的嘶嘯聲，魔法炸裂的轟鳴聲，還有那骨碎塵囂。更顯死寂。

無邊的死寂之下，倒下的是一名名滿腔熱血的精靈戰士，他們直到倒下，臉都始終是朝著前方，無一人背後中刀。

每一名精靈戰士的倒下，必定意味著更多死靈戰士魂火的黯滅，沒有一個精靈退去。

他們心中僅僅只剩下一個念頭。

衝！向前衝！

精靈族的未來就掌握在他們的手上，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他們註定只能倒在衝鋒的途中。

精靈族，永遠不會有孬種！

李琦在子瑞的背後，跟隨著大部隊前進，每一名精靈的鼻息都是粗重的，每一名精靈的心都是沉重的，每一名精靈的表情都是虔誠的。

今夜死在這裡的精靈，必定會永遠記在他們的心中，他們看著面前的這些死靈，眼中散發著無盡仇恨的目光。

李琦能夠感受到身下子瑞粗重的鼻息，能夠感受到他肩膀處肌肉虯糾的凸起陷下，能夠感受到他每踏下一步，都隨之重重顫抖著的那顆少年的心。

仇恨的種子就這樣被埋下。

李琦終於明白師兄之前和自己說的，人族與死靈之間毫無還轉餘地的原因。

這不是兩種力量體系的問題，這是兩族之間沉澱了萬年之久的仇恨，哪怕這股仇恨經過萬年歲月的洗刷，也不會隨之消弭，反而越釀越陳。

作為箭頭的那名化作黑熊的德魯伊衝鋒勢頭似乎慢慢被遏制下來，死在他那鋒利的熊掌之下的死靈沒有八百也有一千。

只是周圍圍過來的死靈何止十萬，那些化作皚皚白骨的死靈相比較源源不斷湧過來的大部隊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四千精靈好似那掉落在大海中的一顆石子，只是一剎那便被白骨大軍淹沒。

四處不斷傳來零星刀劍相加的聲音，李琦心頭一凜。

精靈族的近戰職業幾乎只有寥寥無幾的德魯伊，四千多人裡面，德魯伊最多也就六百多人，其他的人數里面，弓箭手和精靈法師各佔一半。

若是讓精靈族與死靈一族打一打陣地戰，還能打這麼幾個來回，但是打這種野外遭遇戰，缺乏近戰職業的精靈一族絕對不會是死靈一族的對手。

方才衝鋒，有近半數德魯伊都被調去了箭頭，剩下的保護在側翼，現在正是他們在速度陷下來之後與側翼圍上來的死靈一族展開戰鬥。李琦隱隱間覺得有些不對勁。

死靈一族人數夠多，的確能夠帶給精靈一族天大的麻煩，但那是建立在他們的速度被延緩下來，陷入死靈陣中。

而在缺少高手的死靈一族，想要攔住精靈一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他們原本制定的計劃裡面，作為箭頭的那個德魯伊長者，也就是格林的父親，會不顧一切往前衝，絕對不會將速度停下，就算精靈族人有精靈跟不上，也不會有婦人之仁。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