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塵埃落定,黃葉走後,圍觀的人也不敢再作停留,幾個呼吸間便陸續跑得沒影了,就連提兵閣的人都沒有多做停留。
場中便僅留下了古新一方與歸馬他們。
“真的決定不去混亂之領了?”火鴉走到古新身側,看著遠方,在他耳邊問道。
“真的不去了。”古新笑了笑:“一個六階高手時時刻刻想要我的命,這件事情想起來就有些瘮得慌,還是不要自討苦吃了,一個疏忽不慎我這條小命可就沒了。”
火鴉沉默了片刻,陡然說道:“我跟你一起走。”
“什麼?”古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伯父,你這是?”
“沒什麼,只是有些累了,當年答應人家的事情,也算是勉強完成了,這些年,因為這些事情,我一直沒時間回去看你師兄,也不想去打擾他現在的生活,誰能想到,二十年前那一面,真的就是我們兩人相見的最後一面。”
火鴉語氣中有些悲傷,有些緬懷:“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以後就跟你走吧,我想看看,能讓我兒子以命換命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古新展顏笑道:“我這裡歡迎你。”
歸馬只是站在他們不遠處,那十字長劍已經被他入鞘,火鴉的話都落在他的耳朵中,他只是站著,沒有半點表示。
半晌過後,他不知是欣慰還是失落地嘆了一口氣,衝著火鴉擺了擺手,牽著那匹老馬朝著混亂之領的方向行去:“以後記得有時間就來看看我,我這一把老骨頭的,只怕時日也不多了。”
“會的。”火鴉衝著歸馬的背影大聲嚷嚷了一聲。
“會的!”他低聲對自己說道。
古新走到那孑然一身的廢杖身邊,看著他嘴角那絲從未消散的冷笑,捏緊了拳頭。
“為什麼?”他問道。
“什麼?”廢杖似乎不明白古新在說些什麼,下意識地問道。
“為什麼在老族長他們死的時候,你不去救他們,為什麼?為什麼在精靈之森被破的時候你不出手?如果你早一點出手,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精靈一族的六千精靈不會損失三分之一,只剩下四千,精靈之森也不會被破,陰冥地入侵不了,元素之森不會陷入戰火之中,自然也就沒有八城一森只剩下混亂之領與東絕的事情!”
“你有那個實力,為什麼不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古新越說越是激動,他衝著廢杖大聲吼道:“就連老族長他們赴死你都不阻止,在你心裡,你還是精靈麼!”
廢杖面對古新的詰問,又是一愣,他不由想到了在骨魚人第一次出現在精靈之森的時候,老族長把自己叫去聖地,生命古樹與他說的那些話。
還有老族長帶著六百老者高歌赴死的晚上,牢牢叮囑了自己好幾遍的話語。
這個元素之森最強大精靈不知不覺握緊了他手中的夏目弓,良久,他抬起頭,衝著古新冷笑道:“你說的那一切都有道理,可是……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元素之森死再多的人,精靈一族損失多少精靈,老族長自願赴死,這一切與我有什麼關係?不管是陰冥地還是元素之森,這是你們的戰爭,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管?”
“就因為你有錢,所以你看見一個乞丐,都要管他一輩子吃穿不愁?就因為我有實力,所以見到一切都要拔刀相助?”
這個曾經在生命古樹之前立下誓言的精靈冷笑道:“憑什麼?”“憑什麼?”古新攥緊了拳頭,一張臉漲的通紅,就連那眼珠子似乎都開始變得紅了起來。
“憑什麼?就算你對人族見死不救,可是那些精靈!那些精靈都是你朝夕相處的族人啊!都是你的朋友,都是你的夥伴啊!”
“難道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助也要理由麼?難道你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夥伴死在刀斧之下,自己明明有著絕世的實力可以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卻依舊無動於衷?”
“夥伴之間互相幫助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那你要這些實力還有什麼用?難道這些力量不應該用來保護自己的夥伴,保護自己的朋友,保護自己的家人麼?”
古新抬著頭,恨不能一拳砸在那冷笑著的臉上:“你倒是說啊!你憑什麼!敢這麼說!”
“就憑我是八大山人之一,就憑我是廢杖,所以,我為什麼要按照你說的做?我所做的一切,順和我的心意,你們怎麼看,其他人怎麼看,跟我有什麼關係?”
廢杖似乎懶得看古新,低垂下眼瞼:“等你什麼時候有我這樣的實力,再來教訓我也不遲。”
“你連給予你力量的生命古樹都不出手相救,那你這一次為什麼要救我?”古新似乎不敢相信他耳中所聽到的答案,他面色逐漸轉為蒼白,那一腔熱血被這冷酷自私到極點的回答澆滅凍僵。
“救你?”廢杖輕輕搖了搖頭,蹲下身子,看著面前地面上倔強從石縫裡鑽出來的一抹嫩芽,嗤笑了一聲:“如果不是生命古樹的幼苗在你的身上,我會浪費手腳來救你?我沒那麼多的功夫。”
“你既然連生你育你的生命古樹都可以見死不救,怎麼又突然在一起那幼苗?”古新搖了搖頭,愴然笑道:“欠你的一條命,我遲早會還給你,別指望我對你抱有感激,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