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狂妄叫囂的傢伙的笑聲嘎然而止。
足足呆愣了好半晌,才有一個身穿錦衣的三角眼男子跳將出來:“王進,哭這麼大聲,你要死啊?”
王進哭聲戛然而止,猛地抬頭,犀利的目光看向此人。穿著很華貴,三角眼,尖嘴猴腮,來自汴梁城。好像有些面熟,嗯,姓富,外號叫什麼鳥頭。
富幹辦迎上王進那冰冷的眼神,嚇得後退:“王進,你要做甚?”
這個草包反應過來後意識到自己出糗,惱羞成怒地吼道:“王進啊王進,你是如此的不識趣。高太尉是吩咐過,不會讓你輕易死去。可你得罪我,保不準會出現你反抗被殺。你只是階下囚,我卻是太尉心腹,敢忤逆我?弄死你跟踩死一隻臭蟲簡單。”
王進無視對方的叫囂,目光轉向他處,可還沒看清兩個押送犯人的解差長什麼樣,背部被人狠狠打了一棍,身子一個踉蹌,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看看……,你看什麼看?”一個臉上有疤的壯漢放下水火無情棍,接著狂拍三角眼的馬屁:“王進,你又敢衝撞富幹辦?考慮這麼久,你莫不是想等別人救援不成?別做夢了,誰知道你已經被秘密押送出城?你老孃死不瞑目,你卻這般不孝,不低頭不服軟,你當自己是誰?還是禁軍都教頭?”
另一個面目和善的解差習慣性地與同伴唱起紅白臉,假惺惺地說:“王進,不要耽擱行程。服個軟快賠禮吧!讓富幹辦生氣,會讓你娘暴屍荒野。”
王進覺得眼下好漢不吃眼前虧,主動服軟:“富幹辦,是我王進悲傷過度,失了方寸,不該衝撞於你,請贖罪則個。兩位解差哥哥,行個方便吧!”
說罷,王進紅著眼眶,哽咽地做羅圈揖,只希望老孃能夠迅速入土為安,順便拖延尋找逃脫之法。
王進的態度誠懇,那個三角眼富幹辦猶如得勝般昂首,甩了甩袖子:“哼,你早這樣不就好啦?”
偏偏那個刀疤臉一心拍馬屁,跳出來搞事:“慢著,富幹辦何等身份?代表太尉親臨。衝撞幹辦等於對大尉大不敬,王進,你是囚徒,罪加一等。接連衝撞幹辦,罪上加罪,還不跪下磕頭。”
“嗯,對啊!”富幹辦斜蔑王進,捏著嗓音猶如太監。滿意地看了一眼壯漢,令後者露出諂媚的笑。
王進目光變得犀利,掃視著三人,朝老婦人撲通跪下:“人生爹媽養,為了老孃不受罪,我跪下向太尉賠禮。不該得罪不該衝撞,請恕罪則個。”
說罷,他衝老婦人的屍體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算是替身體原主人敬孝,也算鳩佔鵲巢的賠罪。
從此往後,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王進。
也就在向老婦人跪下磕頭時,王進彷彿聽到耳邊有笑聲。接著只覺得渾身一震,整個人輕鬆了不少。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這個世界看得更加清晰。渾身充滿了力氣,沉重的枷鎖好像變輕了不少。
王進有點驚詫自身的轉變,彷彿只要自己用力就能將盤頭枷掙開似的。也疑惑隱約間聽到的笑聲。
難道,是身體原主人最後的意識消散?
他正疑惑間,富幹辦看了看天,不想再拖延下去。
可世上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那個刀疤臉解差眼珠子亂轉,決定將王進踩到底,表忠心才能巴結汴梁城來的特使,升遷還不簡單?
懷揣著升官的夢想,這個機靈鬼再次跳出來慫恿:“慢著,太尉身份何等尊貴?王進,你這般沒有誠心。為了表現出來,你得從幹辦哥哥胯下鑽過。證明你真心認錯,敬重太尉,我們才幫你隱瞞。”
“嗯,不錯,我怎麼沒想到?”富幹辦本就不是什麼好玩意,之前是沒有藉口相逼,眼下順坡下驢。兩腿叉開,桀桀怪笑道:“王進,來,從我胯下鑽過去。我便既往不咎,立刻動手把你老孃埋了。”
胯下之辱,放在古代還是後世是一種莫大的羞辱。楚漢時期的韓信鑽褲襠,被人銘記千古從未忘懷。
那個瘦高解差低眉順眼,漠不關心,暗罵刀疤臉馬屁精。
而富幹辦猶如得勝般挺胸疊肚,小腦袋高高昂起。指著天空催促:“王進,你快點,下雨我們可就不管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