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一匹快馬在林中穿梭。那是惠王派出去的隨從,正在趕往泉城兵營。
馬背上馱著樓楠的屍體。
斑駁的樹影從隨從臉上匆匆閃過。他的任務就是儘早趕到泉城,將戚家軍引出城,配合倭寇的攻城計劃。
馬蹄聲在死寂的森林裡迴盪,驚起一陣鳥雀。它們撲騰翅膀飛向陰沉的天空。森林變得陰暗起來,空中灑落雨點,撲打在隨從的臉上。他抹了抹臉上的雨絲,並不在意。這點小雨算什麼,他要完成惠王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忽然,他皺起眉頭。
是哪裡,傳來了,咕嚕咕嚕的古怪聲音。
但隨即被馬蹄聲給覆蓋了。
緊接著,隨從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感到身後有一種輕微的顫動。但他不能確定,這是不是馬身的抖動引起來的。
前方的路,由於幽暗而變得迷糊起來。隨從只想趕緊策馬離開這片陰森森的森林。
放眼望去,各種樹蔭的黑色輪廓在他的眼窩雜亂無章而又不屈不繞地糾纏在一起。灰暗的天空沉默而平整地盤扣在這片森林的頭頂上,就像棺材上的一張大網。
慢慢地,“噠噠噠”的馬蹄聲中,混入了一種異樣的聲響。
“呃呃呃。”它越來越清晰,乃至於與馬蹄聲相提並論。
隨從的雙眼頓時露出驚慌之色,血管,彷彿泵張,血液的流動彷彿停滯。他深深喘了一口氣,就像嘴裡吐出一口沙子,那麼難受。
這種聲音,他太熟悉了。
莫非……他的脖子都生鏽了,轉不動似的。但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爬起來,趴在他的肩膀處,“呃呃呃!”誰長大嘴巴,就在他耳邊,吐出劇烈的腐臭味,聞進去,只讓他覺得內心翻騰,極度想嘔吐。他拼命想鎖住下頜,可他的牙齒,禁不住地顫抖。
在他身後的,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樓楠的屍體。
隨從斜著眼睛,慢慢轉過頭去,正好與那雙血紅突出的眼睛面對面。
“呃呃呃!”它裂開嘴巴,彷彿在笑,瞳孔放射出孤獨的幽怨的光。
“啊!”
死寂的森林裡,響起了撕心裂肺的慘呼。
馬匹,依然在飛奔朝森林外趕去!
寧德城裡,已經收拾妥當的老百姓開始陸陸續續地向城外趕去。
從城樓上看,一大片密佈烏雲朝這邊湧來。但人們依然察覺不到危險在臨近。
“要下雨了啊!”有的人還拉著馬車往回走,打算避過這陣雨,再出發。
反正,大白天的,喪屍也不會出現,不是嗎?
於是,又有一部分老百姓回到了城裡。惠王和他的手下,正在縣衙裡歇息,琢磨著時間一到,就出城去,與松浦隆信的倭寇會合。到時候,他會派一兩個人關上門,把這幫喪屍全部困在寧德城,就等著戚家軍深陷其中。
可是,誰能想到,一片突如其來的烏雲,打亂了他的算盤呢。
出城的人群裡,混雜著樓老爺與他的幾個家丁丫鬟。他們將樓家的財物放了幾輛馬車,拉著往外運。其中一個家丁,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問樓老爺:“老爺,快下雨,要不,我們回去避避雨吧。”
“不。我們向前走。”樓老爺面無表情地說道,走路的姿勢,沒精打采的,就像一頭喪屍。
家丁和丫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他走。
其中一個丫鬟,捅捅身旁家丁的胳膊,又指指馬車上的一隻木箱子。兩人用眼神交流一會兒,並不出聲。這隻木箱子太古怪了。樓老爺對其他財物根本不關心,反而對這隻木箱子很緊張。
但這隻木箱子,不停地流血啊。
那血,一滴滴,從馬車上滴下來,一路上都是。
這裡面的裝著什麼呢?
下人們對此很好奇。說不定,是樓老爺最寶貝的東西吧。
突然,“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