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先生不愧是棟樑之才，連老夫的所思所想都摸得這麼透徹，但是你說的這些，跟改變老夫的心智和歷史有什麼關係呢？”

“大人稍安勿躁！”

黃師爺慢悠悠地說：“從大人歷史背景和現實心態來看，大人這樣做一點都沒錯。這一千年來，大人有過那麼多兒子，但都因為魔性強烈，大人就狠心地把他們的心智全都扼殺，讓他們做一個老老實實的凡人。所以,大人一直就在為青州百姓操勞，至今足足一千年……”

羅威冥思狀，等著看黃師爺狗嘴裡突出的是什麼牙。

“三十六年前，大人好不容易有了羅瑋術這個兒子，其實和五百年前大人看見我的時候一樣，大人一眼就看著這個兒子是神仙轉世。”

羅威用鼻子哼了一聲，心說：你知道就好！當初老夫要是滅了你，還不是跟捻死一隻螞蟻一樣？還等到你今天在老夫面前如此賣弄！

黃師爺接著說：“但是大人並沒有扼殺羅瑋術這個小兒子的心智，否則，也不會等到十八歲才讓南宮菅野去試探著迷亂他。”

羅威愣了一下，眯著眼睛，仔細咀嚼著黃師爺的話。

黃師爺也斜著眼睛，一邊繼續說，一邊仔細地揣摩著羅威的心思。

“其實老黃這些年一直在想，大人連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兒子都捨得殺掉，為什麼偏偏就放過了羅瑋術……”

小心翼翼地看著羅威，擔心突然又把他激怒了。

不料羅威卻顯得很平靜，只是臉上有一些悲慼之色。

“先生就是因為老夫扼殺了父尊的靈魂之後，才來到青州的嗎？”

黃師爺毫不隱晦地點著頭：“不錯，其實老黃在九百年前就來到了青州，目的當然是為了尋找三公主和七公主，順便把羅霸大將軍給滅了，沒料到大人搶先動手了。由於當時老黃拿不準大人的意圖，只好喬裝成流浪乞丐，試探一下大人的靈魂，究竟有多少人性，多少魔性？”

“結果呢？”

黃師爺點點頭，讚許道：“當時啊……人性還是佔了上風，否則，老黃之前也說了，否則老黃早就動手了！”

羅威冷笑一下，淡淡地說：“你覺得……你能對付一個連自己的父親和兒子都敢扼殺的惡魔嗎？”

黃師爺搖搖頭：“倘若大人真是惡魔，老黃就不會有半點糾結了。說實話，對於刺殺羅二剎極其後裔，老黃並沒有多大的把握，但是……比奇戰神不是也在青州嗎？”

羅威點點頭，感慨地說：“北寺的慧圓法師，這兩百年來，老夫也和他喝過三五十次酒，其實，老夫後來的改變，和法師的感化有著很大的關係。但是法師偽裝得太深了，你今天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他就是第二戰神。否則，老夫還真拿不準會不會殺了他。可惜啊，現在知道了也沒用了，因為法師不見了。”

羅威重重地嘆息，看得出來，心裡還是很珍惜和慧圓法師的交情。

“戰神不在了，三公主和七公主又杳無音訊，光憑著羅瑋術很難為老夫洗白歷史的。雖然他和老夫還是有著父子的親情，但是在十八年前，老夫讓他去一趟天庭，他居然……唉！老夫更是感到絕望了！”

十八年前，羅瑋術被南山道觀的道長南宮菅野迷惑了心智，其實是羅威安排的。

黃師爺接過羅威的話頭說：“其實大人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就因為大人捨不得小大人這個兒子，擔心他徹底消失，於是就讓南宮菅野將小大人的靈魂剝離開來，只讓他的一魂二魄去了天庭。殊不知小大人的一魂二魄，根本無法承受人間到天庭八萬裡的風雨雷電。要不是老黃趕緊入定，去幫助小大人的話，他的一魂二魄早就煙飛毀滅了，留給大人的兒子羅瑋術，也只是一句行屍走肉。”

“這麼說來，小兒能有今天，老夫還得感謝先生了？”

黃師爺笑了笑，居然大言不慚地說：“不謝，老黃只是盡到本分而已！”

羅威恨恨地說：“那麼今天，先生來到南麓別院，也是來盡本分的？”

黃師爺還是大言不慚地說：“大人說對了，拯救青州，當然也拯救大人，的確是老黃的本分。雖然靈族和魔族有著血海深仇，但是透過老黃九百多年的觀察，大人的確是一心想和魔族斷絕關係的，否則也不至於將羅霸大將軍的靈魂扼殺了……”

羅威突然咆哮起來：“不准你再提父親的名諱，父親本來也沒有做過什麼有悖於天理的和民意的壞事，這次製造陰兵，只是老夫所為！”

黃師爺點點頭，說：“大人說的也是事實，真正的羅霸大將軍，當年可是華夏國的大英雄，所以才被國王那唔璃委以重任，保護送親隊伍將長公主那一姝遠嫁冥界。大將軍對此憤憤不平，卻又敢怒不敢言。來到青州之後，故意支走了尋死覓活的長公主，帶領黑甲營就在青州安營紮寨，不料卻被羅二剎附體了。將軍的元神的一直在和魔性抗爭，最終被魔鬼佔據。羅氏後人，也都具有了魔性，包括大人你！”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羅威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不錯，就因為三公主和七公主的逃避，還有當年長公主的改變，老夫對人類已經失望了！這些年老夫的魔性越老越強烈，就算你和小兒有心思要改變老夫的心智和歷史，但是也該問問老夫願不願意接受這個改變！”

黃師爺頓時一驚：“等於是……老黃和大人聊了這麼久，大人還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我們五百年的交情都付之東流了？大人是不是已經把陰兵全都送進東嶽峰裡去了？”

羅威哈哈大笑道：“靈族右丞相果然靈性濃郁，四千年的雲捲雲舒，全在先生的指尖跳躍，一覽無餘。不錯，這次老夫就是要將英烈園的六萬烈士全都變成陰兵。但是大部分人由於年辰太久，屍骨早已腐化，無法成形，於是老夫就利用蝙蝠的毒素，製造了一場瘟毒，讓三萬青年喪命，然後把他們都變成了陰兵。昨晚上的這一批，已經是第三撥陰兵了，之前兩撥，在入土之前已經飄到東嶽峰裡去了！”

這倒是出乎了黃師爺預料，當即從椅子上跳起來，手裡的煙桿一晃，就變成了長五尺，菸斗大如缸缽的法器。

“這麼說來，你是要一心成魔了？”

不等羅威發話，唐碩突然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