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乖巧地坐在房間裡寫作業，小小的背影看起來，格外惹人心疼。

我看著他，手裡捏著前幾任家庭的調查資料，這些父母無一例外都說，他是個小惡魔，收養他的每一任家庭，都陸續遭受了火災、車禍、食物中毒等意外。

意外常有，可我不信這些意外會這麼巧合地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

如果沒有出現綁匪，浩浩又準備給唐家制造怎樣的意外呢？

我轉身將資料藏起來，端著一盤甜點走進去，“浩浩，學習累了吧，休息一會兒再繼續。”

他露出孩子氣的笑容，順從地放下筆。

我輕聲說：“再過幾天，是探監的日子，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看望你媽媽，好不好？”

他搖了搖頭，滿臉堅決，“我不去。我恨她都來不及，才不想去看她。”

“可是她為你留了後路，不管她做錯過什麼，始終沒有想過放棄你。”我試圖說服他。

“末然阿姨是不是不想收留我了？”他黑絲絨一樣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憐巴巴地低下頭。

我微笑著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柔和地說：“浩浩，小柔回來了。”

他睫毛輕顫，胖乎乎的小手摳著書本，小聲說：“小柔不是跟其他叔叔去玩兒了嗎？”

“可是有人告訴我，是你把小柔帶到他面前的，為什麼這麼做？”我想要他真誠地回答我。

浩浩眨了眨眼睛，利用孩子的天真掩飾了眼裡的慌張，“我以為他是小柔認識的人。”

我輕聲道：“明天我會帶你去見你母親。”

“你不是說自己是好人嗎！我只做錯這麼一點兒事，你就受不了，露出真面目了？你跟他們都一樣！都騙我說愛我，都是假的！”身後傳來他的哭聲。

“所以你為了試探大家的底線，去製造意外？可你知不知道，那些足以讓他們家破人亡？”我蹲下來，想要從他孩子氣的眼神裡看到一些後悔。

浩浩無所謂地說：“那是他們經受不住考驗，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怔怔地看著他，才七八歲大的孩子，卻有一顆比成年人還冷漠的心，誰能救贖他？

傍晚，浩浩失蹤了。

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結果，正要報警，唐天齊阻止了我。

“我把他送到國外去了。”他淡淡地說。

“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如果他在國外變得更糟，我們怎麼跟宋玲交代？”只要一想起浩浩臉上的冷笑，我就不寒而慄。

他抬手擁我入懷，眸光幽深，“我會找人好好教他，別擔心。”

失去了新玩伴，小柔倒是傷心了一段時間，我看著她無憂無慮的模樣，只盼著她能一直這樣長大，女人似乎一旦有了孩子，就會變得格外柔軟。

就連苗苗也不例外，她挺著大肚子坐在我的辦公室裡，笑吟吟地看著我，“我聽說你這話劇院經營得有聲有色，一直想來看看，沒想到環境真挺好的。”

她看上去胖了許多，臉蛋雲潤白皙，穿著一件香奈兒的經典款黑白長裙，青蔥一樣的手放在腹部，無名指上的五克拉鑽戒璀璨生光。

“來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可以預約餐廳請你吃飯。”我抬手看了一下腕錶，衝她笑了笑。

有些隔閡，一旦生出來，就再難回到過去。

從知道她害了林瑩瑩開始，我就知道，她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淳樸的女孩兒了。

“不了，我最近肚子大了，立夫擔心我身體，總讓我呆在家裡，我這次也是藉口來看林侖，才有辦法溜出來呢。”她炫耀著林立夫對她的寵愛，那股我熟悉的得意神情又上線了。

“他在攝影棚為新電影做準備，我讓花姐帶你過去。”

我抓起電話說了一聲，放下時，她正走到辦公桌前，隨意翻著檔案。

“末然，我真不理解你，有唐天齊為你撐腰，你又何必出來辛苦？難道是他對你不好，不給你零花錢？”她滿臉試探地盯著我。

她身上傳來一股昂貴的香水氣息，濃烈至極，逼得我不得不開啟窗戶透氣。

我雙手環胸，笑吟吟地看著她，“林先生對你真好，不像天齊，從來都不會每個月給我零用錢，一次性就給我四百萬，讓我開家話劇院玩一玩，什麼時候不想開了，隨手賣掉，回家再當唐太太，你說他是不是很討厭。”

她勉強笑了笑，眼珠子轉悠了一下，忽然又笑道：“我最近懷孕，閒著無聊，跟幾位太太一起組了個姐妹群，平時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聊聊天，相約逛逛街，下次我們組織活動的時候，你也來參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