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臺城與近海之間的龜茲大營熱鬧非凡。
不知從何時起,龜茲就與中原的習俗一樣,會張燈結綵的過除夕,所有人都把這一天當成一年裡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還有一個節日是正月十五的禮佛節,崇尚佛學的龜茲人世代禮佛,大小佛窟遍佈龜茲各地。
中原百姓說的十五之前都是年,在龜茲也是一樣,而且對於龜茲的百姓來說,除夕到十五是一年裡最為神聖的時間,佛光普照大地,人人得以安居樂業,從初一到十五每日都會去各地的寺廟供奉神佛,祈求一年的風調雨順,順遂安康。
第一次接觸到龜茲樸素民風的姜歌也在周圍的一片祥和之中放棄了繼續趕路的想法。
雖然是軍營,可軍營裡只有一千兵力,卻收攏了近五千牧民,牛羊無數。
姜歌和張駿閒庭信步的在大營裡溜達了一圈,才真正感受到龜茲百姓的安寧與內心的平靜。
牧民們熱情好客,臉上總是洋溢著溫和的笑容,說話更是禮貌溫柔,給人心中溫暖無比的感覺。
而軍營裡的一千龜茲士兵也沒有那種嗜血的氣息,更談不上凶神惡煞,完全沒有作為戰士該有的渾厚戰意,更多的則是一種淡然和柔和。
姜歌心裡很懷疑這一千戰兵的戰力,更納悶兒明明匈奴遊騎可能就在不遠處,整座大營卻絲毫沒有緊迫感,照樣準備著過年,參拜神佛,整個氛圍一片祥和。
站在大營高高的瞭望塔上,姜歌不解的向王齊問道:“中原此時的北方早就銀裝素裹,為何這裡氣候如此宜人,仿若春天?”
王齊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神色坦然道:“雪山終年冰封,山下歷年來從未寒冷過,也未曾下過一片雪,東至伊吾,北至赤谷城,南到漫流河,西到疏勒城。千百年來就是如此,佛說這裡是天山淨土,有神靈庇佑,生活在這裡的子民都是神靈的後裔,所以才會被額外的眷顧。”
聽著王齊模稜兩可的解釋,姜歌並未當真,不過姜歌相信,這一片地區一定特殊,而且存在超然世間的神秘力量。
不然姜歌不可能穿越空間,從荊州的夢境來到這裡,其中必然有他還沒接觸到的秘密。
姜歌看著大營前方草地上成片的牛羊,心生歡喜,心想著每日過著這種放牧的日子肯定不錯,牽著靈兒的手,身邊都是牛羊,踩在青蔥的草地上,頭上是藍藍的天,遠處是巍峨的雪山,有清澈的河流,有盤旋在天際的雄鷹。
就像眼前放牧的牧民,男子騎著馬,婦人們湊在一起擠著奶,剪著羊毛。小孩子風一樣的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翻滾。牧羊犬們忠於職守的穿梭在外圍,調皮的孩子會騎在高大的犬背,學著大人騎在馬上的樣子,幻想長大後屬於自己的故事。
王齊早看慣了這裡的風景,卻怎麼也看不夠,雖然是中原人,可他更喜歡這裡,他把這片土地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家,他希望,他能夠讓更多人過上這樣的生活,這是他來到龜茲之後唯一想做的事情,值得畢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張駿覺得有些無聊,懶散的靠在柱子上問道:“匈奴人怎麼不殺過來?追殺我那麼兇,怎麼感覺這裡的人一點都不擔心?不是東邊的大小部落都給匈奴人霍霍了嗎?”
王齊拍了下張駿的肩膀道:“安心呆在這吧小張將軍,匈奴人不敢進犯這片土地,否則的話會被上天懲罰,活佛會去和他們的首領講道理,我想,這個世界上沒人願意聽活佛講道理,會死的。”
“活佛?這麼厲害的?能把人說死?”張駿吃驚的問道。
王齊哈哈一笑,沒再解釋,只是不自覺的臉上透著一股虔誠的敬仰之色。
姜歌感受著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光明、純淨、溫暖、恬靜。
只是好像有馬蹄的轟鳴聲,很細微,感覺很遠。
難道是牧馬的牧民?
王齊和張駿繼續在牛頭不對馬嘴的相互聊天,其樂融融。
姜歌卻展開聽力,仔細的去感受。
片刻後,姜歌的眉頭緊皺,警惕的看著遠方的天際,綠色的大地上,有一條黑線滾滾而來。
“哎哎,別說話了,王大哥,你不是說匈奴人不敢來的嘛?那是什麼?”
姜歌用胳膊撞了幾下身邊的兩人說道:“看見了嗎?”
剛剛還一臉平靜的王齊隨著姜歌的視線仔細望去,眼前的草原上一條漆黑的長線正在朝著大營奔來,隱約中有轟鳴的鐵蹄聲。
“敵襲,吹號,全員回營。”
王齊驚恐的扯著嗓子轉身朝著大營裡喊著。
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還在大營外放牧的牧民聽見號角響起,迅速的指揮著牧羊犬驅趕著一群群牛羊,婦女們相互幫忙把新鮮牛奶和剛剪好的羊毛送回大營,一切井然有序,並沒有太過驚慌。
看來不止一次遇到過這種情況,姜歌看著眼前有條不紊的牧民,稍稍心安,擔憂王齊剛才沒有誇大其詞,不然一千戰士帶著五六千牧民,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