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的那個清晨,天空又飄起了雪。
沉寂了幾日的門外終於又傳進了些動靜。也不知是覺著律子能夠聽到屋子外的聲音,還是覺得屋裡屋外兩人間會有心靈感應似的,這一回的敲門聲也是遲遲沒有響起。
“溫公子?您怎麼站在門口?”律子輕輕地嘆了口氣,推開了門。
眼前人正背對著她,白玉發冠上已經堆上了薄薄的一層雪,應是已經在屋子外站上了一段時間。
自從那日一別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
只是律子還是時常會去到那高牆的邊上,透過木柵欄,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在院子裡會神地念書,不曾被他發現過。
從溫瑾年搬來雪鄉開始,雪嶺也稍稍變得熱鬧了些。律子能聽到從隔壁宅子中傳來的細小動靜聲了,還有也許是夜裡降溫的緣故,而經常會傳來的噴嚏聲。
“啊,律子姑娘,真巧啊,您這是要出門了嗎?”聽見了聲音轉過身來的溫瑾年,穿的還是那一身青衣,只是冷得直將雙手交叉進了袖子之中。那模樣,不知為何讓律子想起了年幼時在小畫本上見到過的,拿著拂塵的小太監。她不禁揚起了嘴角,趕緊從腦海中抹去這種奇怪的想法。
“今日我並不打算出門,不過是隱約聽見了屋子外面有什麼聲音,想著是不是有人來了,便想著出來看看,沒想到這就看見了您。”
“原來是這樣,在下還在想著要不要敲門,沒想到是您先開了門。”
“您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那個……”溫瑾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眼神不住地到處亂跑,“就是……之前您不是說想看在下的文章,今天就……就恰好翻找出來了,順道給您帶了過來。”
他從緊合了一起的袖子中緩緩抽出了一張被胡亂折了好幾折的紙,遞在了律子的手上,“這是在下很久之前寫的,可能會有些幼稚,還請律子姑娘千萬別笑話在下。”
紙上的字跡清瘦,筆鋒卻是剛勁有力,情慾欲流。
墨跡像是才乾透不久的模樣,律子想著大約是前一天的夜裡才寫完的文章。
【適逢良人,見之不忘。】
律子久久地看著寫在文章最末的這句話,一種莫名的感覺浮上她的心頭,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溫公子說的這……是我嗎?
她抬眼去看溫瑾年,他有些尷尬地側過了身,只讓眼神落在那棵只有著光禿禿枝丫的桃花樹,強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透過手中的紙,彷彿看到了他還在案桌邊上執筆的模樣。
“溫公子文章可謂是璧坐璣馳啊。”
“律子姑娘還是莫要安慰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