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遲疑了片刻,走出了教室。
一箇中年女人帶著一個五六歲左右的男孩出現在安晚面前。
安晚目光停滯在他們身上。
應該是常年的辛勞,給她眼角留下了淺淺的魚尾印記,額頭上也多了好些水波痕一樣的皺紋。
小男孩則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不胖不瘦,圓圓的大眼睛,臉頰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好像天生就是一副笑臉,任誰見了都會喜歡。安晚小時候也特別喜歡酒窩,無數次拿手戳自己的臉,可還是一直沒長出來,只有淺淺的梨渦。
安晚看了看這個中年女人,又看了看她牽著的小男孩,低著頭轉身欲離去。
“晚晚。”這個女人開口叫住了她。
安晚停住了腳步,左手緊緊握住衣角,保持冷靜。
中年女人帶著一絲哭腔的語氣開口道:“我是媽媽。”
媽媽,是多麼熟悉而又陌生的兩個字。
能說出口的傷痛都已平復,絕口不提的才觸及心底。
從小到大,除了陳諾作為鄰家哥哥知道安晚的家事以外,安晚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到過自己的父母。
而眼前這個女人,當初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安晚哭的聲嘶力竭,用盡全力拉著她的手求她別走,可她卻毅然堅決的掙脫開安晚的手,心裡雖然有些不忍,卻還是毫不猶豫。
那時候開始在安晚的心裡,陽光不在溫暖,所有的星星都隕落。
後來每次看到別的小朋友牽著媽媽的手,她只能默默的看著,低著頭回家,外婆問她是不是不開心,她搖搖頭趴在外婆的膝蓋上。
“媽媽這週末在外婆家等你,你早點回來,好嗎?”她的語氣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柔,只不過這種溫柔早就已經不屬於安晚了。
安晚沒直接回教室,她來到學校的天台,這裡平時很少有人,現在是上課時間,所以除了她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蹲著地上,失聲痛哭。
臉上的快樂,別人容易看到,心裡的悲傷又有誰能夠感覺到。當眼淚留下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內心如此脆弱,無數次想象過多年以後再見到她是什麼樣的場景,卻終究做不到心若頑石。
回到教室,蘇瑾儀看見安晚眼睛微紅,猜想一定發生了什麼,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刻,被安晚輕輕推開說了句沒事。
李言歡有些擔憂的看著安晚,蘇瑾儀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在學校裡,安晚最大的興趣就是泡圖書館了,不是太無聊,是純粹的喜歡看書。這個地方除了蘇瑾儀偶爾陪她來過幾次,李言歡從未踏足過。
有的時候人多沒了座位,就乾脆隨地而坐。
她喜歡靠在窗邊的位置,那裡陽光正好透過外面的樹葉,照在地上,尤其是下午的時候,金黃色的,好看極了。
或許是因為年少才容易知足,安晚就這樣靜靜的呆了一整天,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
直到時間到了,圖書管理員催促他們離開,安晚的思緒才從神遊中回到現實。
放下手中的書,看看周圍,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