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闆何曾被人這麼盯著看,見狀頓時一拳抵在長桌上,似在極力壓抑心中的怒火,不過聲音卻是明顯有著壓抑不住的怒意。
“我這道魚戲蓮池所用食材皆是一等一的,無論配菜還是手藝,自認都是不錯的。我敢打包票你就是尋遍整個容泉城也再沒有第二人能做出這道菜!”
蔡老闆這話說的著實狂妄,好像整個容泉城都沒有比他更強的大廚似的。
這一句話立刻就引來江籬邊上那位大廚的冷哼,不過對方很顯然並不敢招惹蔡老闆,只是朝他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左老聽著蔡老闆的叫囂,也不生氣,反而是淡淡的笑了笑。
一旁的白賢見了卻是率先發話了。
“蔡老闆,你確定自己的魚是這個季節最好的貨色了?”
蔡老闆聽到白賢發問,還以為這是打算站在自己這邊了,立刻點頭應是。“自然!這是我費盡心思採購的最好的,出自裕河的鰱子魚。”
“怎麼,難道您也覺得這魚有什麼問題?”
面對左老,蔡老闆還敢叫囂,可是對著白賢他卻是不敢輕易得罪了,畢竟左老一介文人,跟他平日也沒有交集。
但是白賢就不同了,他還是很識趣的。
白賢聞言卻是嗤笑一聲,聲音中竟然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我也不說什麼了,你自己嘗一口吧。”
蔡老闆不信邪,一把奪過一個小丫鬟手中的餐具,拿起湯匙從碗中舀了一勺,卻沒有急著放進口中,而是先打量了一下。
魚肉確實是正常的鰱子魚該有的狀態,也沒有任何異味。
他看著這勺魚肉,先前還懸著的心就落回了原處,直接一口送到嘴中,細細咀嚼。
魚肉的肉質還算細膩,只是不知為何,他竟是覺得其中有一股奇異的土腥味。
這股味道一經發現,就像是再也消散不掉,讓蔡老闆的臉色也一點點變得陰沉起來。
不可能,他的廚藝沒有問題,不論魚肉本身有任何缺點,在他的烹飪中也該驅除掉這股腥味才對,怎麼會……
“你這道魚戲蓮池最大的問題就在這魚肉上!”
左老看著蔡老闆的神色變化,終於忍不住輕嗤一聲,抬頭瞥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鬍鬚,緩聲解釋道:“老夫不巧正是土生土長的容泉人,最瞭解的就是裕河中的鰱子魚。這個月份,唯有裕河的鰱子魚肉質最為細嫩,爽口彈牙。”
“而且,如今這個時節,別處的鰱子魚都會有一股淡水魚特有的土腥味,我之前不知道,還是左老提了一提,我這才特意去嘗試了一回,果不其然,真是這個道理!”
白賢聽著左老的話也適時插嘴,說道:“這種事若不是懂行,還真是不清楚。”
“的確,就像是江姑娘的鼎湖上素中的筍花,確實是出自虞山。”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章知縣突然開口,補充了一句。
“我也不過吃過一回,但是這味道絕對錯不了。本官少時遊歷過許多地方,也吃了不少地方的竹筍,常人看來滋味也許都一樣,但我卻是能清楚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