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著急道:“那咋辦呢?我爸在當地縣醫院住院,醫生安排明天上午做手術,我這邊好不容易才請了假,晚上就得趕回老家去呀。”
有一說一,病人的這種困難並不歸醫生管。
再說,門診部的苗主任雖有心將楊兮的掛號費定位為正高階別的專家門診級別,卻又經受不住物價部門的威懾,猶豫再三,只能按普通門診6塊錢來定價。
6塊錢的掛號費,能讓醫生為你排這種憂解這種難嗎?
答案居然是……能!
“不著急哈,既然你父親已經住院了,想必身邊還有親人陪護不是?讓他去找管床醫生幫忙拍個清楚點的照片過來,給人家說點好聽的話,相信那管床醫生不會拒絕的。”
那年輕人聽了楊兮的支招,趕緊給家人去了電話。
“你在這兒等著吧,等那邊拍好了照片,去值班室找我。”
楊兮交代了一聲,回到了值班室繼續剝他的葡萄皮。
因為無法確定那年輕人什麼時候能拿到照片,因而,楊兮也只是練習,並沒有計時。大約剝了有十幾二十粒葡萄,終於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吧,在這一樣看。”
楊兮將那年輕人讓進值班室,並接過那年輕人手中的手機。
“你父親的這個病跟剛才那老太太不一樣,人家得的是中央型肺癌,癌腫侵犯了肺門,手術範圍相應較大,所以我才建議她去做伽瑪刀治療。可你父親的癌腫位於右肺上葉,這個部位的手術範圍相應較小,而你父親還不到50歲,所以,最應該的首選治療方式是在胸腔鏡下行右肺上葉切除術。”楊兮一邊看著手機中的CT照片,一邊對那年輕人做病情分析。
那年輕人頻頻點頭,末了,問道:“楊醫生,要是在您這兒做胸腔鏡手術,大約需要多少錢呢?”
楊兮道:“三萬多不到四萬塊吧,再加上術後輔助化療,住院費得需要準備六萬塊。”
那年輕人垂下了頭,不再言語。
六萬塊,對那些有錢人來說,不過是一個包包或是一塊手錶,喜歡了,也就買了,用膩了,也就隨手丟在家裡的某個角落。
但對廣大勞苦群眾來說,六萬塊很有可能便是一家人的全部家產。
而那年輕人的老家雖然距離江北市僅有幾十公里的路程,但卻是外省。外省的農保想轉到江北的醫院來,卻是相當的不容易,即便走通了手續,報銷份額也會從最高百分之七十下降到最高百分之四十。
“開大刀也行,相比胸腔鏡手術,不過是創傷大了些。”楊兮能理解到那年輕人的難處,卻也是無能為力,只得安慰。
那年輕人忽地抬起頭來,看向了楊兮,眼神中有些羞澀,但更多的是乞求。
“楊醫生……我……”
楊兮面有不悅,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嘛,支支吾吾的,哪像個年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