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滿地瘡痍,兩道身影在這貧瘠遼闊的荒野上,小心翼翼的越過那些深不見底的鴻溝。狂風大作,巨大的風力打在兩具冰涼的骨甲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如果聽得足夠仔細還能在那些陰暗的溝壑裡隱隱聽到蛇一樣的輕嘶聲。
其實鄭鳴沒有說悠兒自己心裡也清楚,像她這樣的性格根本不時候參與這樣的行動,他不僅想起兩天前自己偷聽到鄭鳴父子的那段對話。
當時天色已晚,像往常一樣,悠兒本應該去少爺的屋子為他新增一些柴火,還沒走到門前悠兒就聽到有人和少爺似乎在進行爭執,爭執的內容無非是需不需要保留獵殺小隊編制。
她聽到了少爺為那些逝去的先行者打報不公,也是在那時候明白了少爺為什麼會有那樣一些奇怪思想,偷聽到那晚的談話後,悠兒突然覺得面前少爺有些可憐。
或許他比我們所有的人都更想要活下去,或許他才是那個最正常的人吧......
或許那個世界真的存在也說不定呢......
鄭鳴不知道悠兒腦子裡想的什麼,也沒有多去過問為什麼悠兒會選擇和他一起加入小隊,他只知道現在他們極有可能正在面臨一個巨大的危機,在這些溝壑下面似乎已經潛藏了不知數量的蜥蜴人,鄭鳴極力的保持著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態,手腳上的動作也變得輕躡一些,還不忘拍一拍悠兒的背,他得儘快讓悠兒情緒穩定下來,他根本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照顧到悠兒。
現在他有點後悔做了這個決定,他感覺自己似乎中二得有些過頭了,甚至有些擔心身上的這具骨甲會不會被蜥蜴人的爪子一下抓破。
察覺到鄭鳴的動作,悠兒感覺到心中有了一絲暖意,原本驚慌的情緒確實得到了一點緩解,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膽怯懦弱的時候,如果一個不留神,他們兩個人都極有可能被這些隱藏在暗處的畜生襲擊。
悠兒也知道他們沒有退路,在少爺決定外出獵殺的那一刻她就明白,此行的目的就只有一個,要麼成功捕殺一頭蜥蜴人帶回營地,要麼像十年來所有的小隊成員一樣,在下一次營地採集時被發現殘骸,按照她對鄭鳴的瞭解,她很清楚,鄭鳴不會選擇逃跑,想通了這一切,這位稚嫩的少女第一次選擇直面死亡的恐懼。
只見悠兒放開鄭鳴的手臂,與他背對背貼緊,嘴角因為劇烈的心理波動隱隱顫抖著。
“是啊,不是早就下定決心追隨少爺了嗎”
“在少爺多次反對下,不是自己堅持要和少爺一同參與獵殺嗎”
“現在害怕又算怎麼一回事”
悠兒如此想到。
“少爺,您不用管悠兒,悠兒也有骨甲我會保護好自己”
聽到悠兒說的這番話,鄭鳴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就像之前他分析的那樣,如果在戰鬥的時候悠兒還是這樣的狀態,那她很可能會死去。
看向身後不遠處的營地,他也說不清自己在守護著什麼,這次外出實際上不完全是因為衝動的選擇,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父親精準記下了營地裡每一個人的死亡時間,今天是採集後的第四天,這一天,按照書上的預言,他會組織四位族人參與獵殺,而後父親便提到那四位參與獵殺的的族人會死的如何悽慘,父親想知道他能否改變這一切,畢竟他是在書裡唯一一個多次被記載死亡卻又活下來的人,於是在與父親商量好後,藉由舉行葬禮的契機宣佈了外出獵殺的事情。
對營地裡的人們而言這次行動是為了給十年來各位死去的同胞一個交代,但是對鄭鳴而言,卻是一次及其重要的探索。
因為,書上同樣再一次記載了他的死亡,那被眾多蜥蜴人蜂擁而上殘忍撲食的場景。
也正是對那本書的不確定性,才導致他不得不需要顧及到悠兒,他為悠兒的選擇感到欣慰,但是卻又擔心悠兒會因為他的選擇提前死去。
悠兒的死亡時間不是今天,而是在一個月後,一個月後他們會面臨十年來最大的危機,不知道為什麼,對那場危機,書裡唯一一次沒有詳細記載其來源,只是提到黑雲捲過,他們將會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