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黃導，這裡根本就不需要裸替。”

我頓了頓，一把抹掉掌心裡漫出來的冷汗，繼續說下去。

“女主在這裡明明有兩個選擇，皇帝讓她當眾脫衣，或是從殿前的河渠跳下去。以女主剛烈的性子，我不覺得她會在那樣的場合當眾脫下衣裳。”

“黃導您拍了這麼多年的戲，我想您不會不知道哪一種選擇，觀眾會更買賬吧？”

我一口氣說完，目光灼灼的盯著黃導。

這也算是個臺階，他要是真的不想得罪祝驍，一定會順著臺階下來的。

果不其然，黃導幾乎是只頓了兩秒鐘，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有點興奮的一拍大腿，“對啊，這不就完美解決了嗎？”

話音落下，黃導正準備轉頭過去看周深的臉色，寧曉溪就猛的一下爆發了。

“所以說，這麼冷的天，你們是準備讓我跳冰湖？”

她的臉色很難看，大概是想到這種可能都難以接受，狠狠的皺起眉頭盯著黃導，一臉我絕不可能去跳的表情。

黃導這一下又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盯著寧曉溪半晌，又不敢多說什麼。

“我可以做你的替身。”

我扯了扯嘴角，冷冷的盯著寧曉溪，又重複了一遍。

“我幫你跳。”

她一下子愣了愣，有點茫然的轉過去看周深。

周深那時正在點菸，修長的手指間火星明滅，他轉過臉來看我，那眸子深沉，冷冷的盯著我好幾秒，情緒莫名。

好半晌，他才很輕的扯了扯嘴角，卻是看也沒再看寧曉溪，深吸了一口煙轉過身就走。

“你們看著辦吧。”

周深這一走，黃導這才如獲大赦，慌忙一個閃身就站到了我和寧曉溪中間，深怕我和她再起衝突的樣子。

但很奇怪的，寧曉溪卻只是緊緊皺著眉頭盯著我，卻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高燒燒的我頭昏，黃導後來又說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

他揮了揮手讓我去換上女主的衣服，然後滿臉帶笑的請寧曉溪去一邊坐著等，點頭哈腰的，看著都累。

片場裡一片寂靜，好像都沒人敢說話了似的。

他們一定看不起我，這很正常。

沒有哪個能演女二的演員，會自降身份去演一個臨時的替身。

可是我好像身不由己。

但那時我並沒有想太多，迅速的去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那天是真的很冷，加上我又在發燒，燒的眼睛都紅了。

還好拍的時候只拍背影。

寧曉溪抿著嘴唇坐在一邊看著，沉默不語。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匆匆瞥了她一眼以後就直奔道具水池過去。

說實話，我跳下去的時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可怕。

昨晚在冰冷的海水裡那一陣記憶簡直是撲面而來，幾乎要將我滅頂。

但是黃導剛剛要求了，一定要在水裡至少停留幾秒，不然拍出來的畫面不好看。

我於是只好強行壓抑住近乎瘋狂的恐懼，抱著雙臂蹲下身去，整個人沒在水裡。

那一刻眼淚瘋狂的奔湧而出，渾身上下的傷口都在爭先恐後的叫囂著疼痛，我一下子覺得自己要窒息了似的。

甚至連黃導喊了“卡”我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