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喬氏念著舊情,也不怕陸夫人背後罵她,將霏霏接到自己屋裡去了。
葉祿生自然是感謝,喬氏抱著霏霏,難過得直掉眼淚:“何苦來呢?一心巴結著外人,卻讓你們受苦。”
“嫂嫂千萬不要這麼說,”葉祿生吩咐卓圭將霏霏的東西都打包起來,遞給入畫了,才道:“舅媽的想法也是為了陸家,我和娘都是明白的。”
喬氏又哭了會子,唸叨著去了。
葉祿生去一旁房間,葉老夫人躺在床上,蒙著頭,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葉祿生走過去,詢問著看了看秀婉,秀婉只搖搖頭不說話。
葉祿生知道了,走過去坐在床邊,像是勸小孩子一般道:“娘,張大夫說過,不要蒙著頭睡覺,對身體不好。”
葉老夫人這才慢慢坐起來,通紅的眼眶,定是剛才哭過的。
“娘,”葉祿生輕輕一笑,道:“怎麼你也嗜睡了呢?瞧著以往你是睡得晚起得早,我還很擔心,如今終於肯好好睡一覺了。”
葉老夫人雖還是說著:“你也不要勉強勸解我……”臉上的確是輕鬆不少,陪著葉祿生說了會子話,才讓秀婉來伺候她起床。
葉祿生坐在一邊,安排著早飯,自然是些清淡的清粥小菜,哪裡有之前的美味佳餚?葉老夫人斜眼一看,冷笑起來:“果然是落毛鳳凰不如雞,這才幾天?我那好大嫂便已經容不下我了。”
葉祿生取了四個碗,又道:“天氣冷,多個人擠著吃也暖和,卓圭、秀婉,便一起吧。”
秀婉急忙擺手說不可,葉老夫人拉住她,道:“如今也不必講這些了,你就坐下來吧。”
秀婉只得答應著坐了,因為早飯是兩人份的,秀婉和卓圭都不敢多吃,葉老夫人要他們自己添粥,秀婉笑道:“不了,我們在陸府下人房那邊都有的,待會兒再過去吃一些就是了。”
葉老夫人好歹也在陸府過了十多年,下人房吃的什麼,她自然清楚明白,無非是些冷掉的饅頭稀粥,這大冷天的,有時還會在稀粥裡喝到滿嘴的冰渣子。
她不由嘆口氣,拍了拍秀婉的手:“跟著我,你們也吃苦了。”
秀婉哪裡敢受這句話,恨不得跪下道:“秀婉本就是流浪難民,老夫人不嫌棄,給了我一條活路,如今能吃飽穿暖已是感激不盡,哪裡敢說吃苦?”
卓圭也捧著空碗,“咿呀”著點頭。葉老夫人欣慰地握緊了秀婉的手,道:“我果然沒有看走眼。”
葉祿生一邊瞧著,從腰間取下當年曹良瑟為他縫製的錢袋,掂了掂道:“我這裡還有些錢,秀婉,你下次去廚房,讓那些人通融通融,好歹顧及我孃的身子。”
秀婉搖頭道:“這個我如何沒想過?早些日子我便用了所有的私房錢去找了那些個人,除了送了幾次肉湯,便沒了訊息。”
葉老夫人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只道:“這群狼心狗肺的下人!無論如何,我也是陸府的女眷,他們這樣對我,就不怕我去告訴哥哥?”
說罷,她自己想起陸夫人,怕這其中也是她在從中作梗。秀婉也勸:“老夫人不要激動,只怕陸老爺對此事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院住著那些人,陸家恨不得當天神一樣供奉著;我那天聽見了,陸少奶奶想為靈兒小姐蒸個雞蛋羹,也是廢了好大力氣!”
葉祿生點頭說是,道:“也的確不能再給舅舅添麻煩。不過也是要過年了,一些東西不得不買,我去外面聽聽,可有什麼活計,找一些來,好歹能置辦些年貨。”
葉老夫人沉默不語,葉祿生當她是預設了,胡亂吃過飯便帶著卓圭出去。
陸府的管家見葉祿生主僕二人出來,忙道:“雪下得緊,風又冷,大少爺怎的不披件兒大衣?”說著,他將身上的絨布披風給葉祿生繫上了。
“多謝。”葉祿生習慣性地要摸錢打賞,上伸到腰間才想起剛剛已經將錢交給葉老夫人了,眼下只得尷尬笑笑,尋思著要不要將披風接下來還給管家。
那管家一愣,許是知曉箇中原由,便忙笑道:“快快穿上,天氣冷,恕我就不陪著大少爺閒逛了。”說著,他又抱著雙臂對卓圭叮囑道:“記住了,早些回來。”
又是戰亂又是過年,大大小小的商鋪早已關閉了,葉祿生走了一圈,終於找到一個縫補衣服的活計。不過也不是普通的衣服,都是另外一個院落裡的東瀛人的。
葉祿生和那位老媽子談好價錢,便帶了幾件衣服回去。
自然是要瞞著陸府眾人的,葉祿生回來時有人瞧見他手裡的包袱,便去稟告陸夫人:“瞧見那葉家人拖著兩大包袱進來呢!也不知是買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