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悶不做聲的雷蒙德伯爵怒道:“退下,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理由,你都不可汙衊一位國王的虔誠之心。”
居伊哼了一聲,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留下蒂裡埃伯爵,是既尷尬,又有些手足無措。
在場的貴族們神情陰沉。
都怪那群該死的亞平寧人,他們沒事抗什麼稅,這下給了亨利皇帝借題發揮,向亞平寧進軍的理由。
本就弱勢的高盧國王,腓力二世,又哪裡願意親眼看著亨利皇帝就這樣輕易拿下富庶的北亞平寧?
腓力二世不動,佔據有大片高盧領土,在高盧地區,權威甚至比政令不出法蘭西島的腓力二世更顯赫的獅心王理查也不敢動。
這個時代的阿爾比恩開發有限,獅心王理查最核心的領土仍處於大陸上,
即使此刻的腓力二世,和理查正處於蜜月期,理查作為家族次子,能登上王位,本身也少不了腓力二世的助力。
但權力的遊戲中,於國王而言,任何人都不是絕對可信的。
“腓力奧古斯都,之所以暫停了東征一事,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作為臣子,或者說作為一個高盧人,我們不應質疑他的行為。”
(奧古斯都是對法王的尊稱,不是“姓”,腓力二世的姓是“卡佩”。)
蒂裡埃伯爵的臉上有些尷尬。
實際上他對腓力二世根本沒多少忠誠。
他從法理上,雖然從屬於腓力二世,又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時常跟大日耳曼尼亞的皇帝眉來眼去。
但從親緣關係上,蒂裡埃伯爵明顯又跟阿爾比恩的獅心王理查更為親密。
原本氣氛熱烈的歡迎會,已經陷入一連串的死寂,蒂裡埃的存在感迅速從“眾星捧月”,跌落至谷底。
早在多年前,那場泉水谷之戰中,十字軍諸邦慘敗於薩拉丁之手後。
絕大多數的十字軍貴族們都已然意識到了,在沒有得到來自歐陸的援助的前提下,薩拉丁絕非他們所能對抗的對手。
即使是一直叫囂與薩拉丁開戰的外約旦領主,雷納德伯爵,和作風激進的聖殿騎士團團長傑拉德,也是在考慮到己方可以從歐陸獲得源源不斷的十字軍的支援的前提下,才提出要主動跟薩拉丁野戰的。
這時,攝政王,泰比利亞斯(即太巴列)王子,的黎波里伯爵開口道:“借這次宴會,陛下另有事情要宣佈。”
雷蒙德看了眼紙上寫下的內容,神情微變,高聲道:“以耶路撒冷之王的名義,我將委任約格律斯男爵,洛薩,為耶路撒冷王家騎士團的大團長,另調伊貝林的高弗雷男爵,為耶路撒冷騎士團的司令官,輔佐攝政王雷蒙德伯爵處理全團事物。”
話音剛落下。
一名穿著紅色長袍的貴族便高舉起手,喊道:“我否決!”
雷蒙德高喊道:“雷吉納男爵,說出你否決的原因!”
來自西頓的雷吉納男爵張開雙手,環顧四周:“這個洛薩男爵,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位出色的騎士,也有一手不錯的練兵本領。”
他話鋒一轉,高喊道:“但他絕不是一個出色的騎兵指揮官,因為他的麾下根本就沒有騎兵!”
說完,大殿內頓時響起一陣鬨笑聲。
騎兵可不是誰都養的起的。
一名精銳的騎兵,訓練週期更是需要以年為計量單位,而洛薩抵達聖地才多久?
約格律斯堡那個貧瘠的封地,能不能養活他那些披甲軍士都是個未知數。
底下立刻有人應和道:“沒錯,他只是一個暴發戶一般剛剛獲得封地的男爵,怎能將此等重任委命於他?”
高弗雷的神情微冷,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說道:“如果連維爾納伯爵的兒子,都是暴發戶了,你們這些躺在祖蔭下,沒有寸縷戰功的,又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