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閥的祠堂修得莊嚴堂皇,每遇重大事件,各房各脈的大佬都會在此齊聚一堂,共商大事。
每年的正月初一日,都是軒轅閥告祭先祖的日子,禮儀冗長而繁鎖,但沒有一人敢輕動。上千人在此共同祭拜,竟沒有嘈雜的聲響,連老人的咳嗽聲都壓制著。
來到軒轅閥已經近四個月了。小男孩自燒了刑房後,便被國公爺單獨賜下一幢院子,這是早已荒涼,無人居住,原本就是屬於他父親的。
有專門的婢女和下人照顧他,但小男孩還是一言不發,總坐在樹下發呆,任枯葉落在身上,任風撩開衣襟。府裡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一個天生的啞巴。
今天,軒轅無忌親自來到小院,不理會小男孩的掙扎,一把抱著去了祠堂。現在,他就站在軒轅無忌的後面,看著一大片一大片的人躬腰叩首。
禮儀終於結束了。穿著厚重皮裘的小男孩被軒轅無忌抱在膝頭上,頓時惹來無數嫉妒的目光。軒轅無忌的十餘兒女,數十孫子,這是第一個坐在他膝頭上的人。
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是上丁記卒,二是商討門閥今年的事宜,資源的分配等。平年這個時候,軒轅無忌便會和幾個族老到祠堂的內屋去商量重要事宜了,留下幾個老邁的族老在這裡添丁記卒,而今年,軒轅無忌卻沒有去後屋,讓他的嫡長子為代表去了。
所謂上丁記卒,便是在家譜上新增新生的後人名姓,勾去已死去的族人,並對其生平下個定語,一般都是挑好話說。
先是記卒,死者為先嘛。然後才是上丁,每個新添入族譜中人,需報上生辰八字,名姓,還需上納一份薄禮。當然,也不是誰都能上,在上之前,還需要先向族老報備,透過稽核後方準。
小男孩已經五歲了,本在五年前就該上丁,但軒轅念娶了魔族女子,連他自己都被從族譜中勾掉了,他的兒子自然沒法上。這次,軒轅無忌花了大的代價,才說服各房長老,將小男孩添上族譜之中,直接劃在他的名下。
上丁的禮儀很簡潔,父輩代為上報生辰名姓,本人在族譜上按個手印,然後一起獻三牲,祭先祖即可。
小男孩的生辰和名姓由軒轅無忌上報:“軒轅釗,生於大唐歷1082年9月10日丑時。”
數月未發一言,讓所有人都以為是天生啞巴的小男孩開聲了:“我不叫軒轅釗。”
清脆而響亮的聲音,讓人驚奇得都忘掉了小男孩說了什麼。軒轅無忌高興得差點手舞足蹈,手拈著下巴上不長不短的鬍鬚,哈哈大笑:“原來我家的麒麟兒不是天生的啞巴啊!”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族老笑眯眯的伏在案頭,認真的記錄著小男孩的生辰名姓。小男孩再次抗議道:“我不叫軒轅釗!”
“啪!”
軒轅無忌在小男孩的屁股上愛憐的拍了一下道:“別鬧,老子的孫子就叫軒轅釗”
釗者,勉勵也。
這是軒轅無忌在接到老五的信件,雖然老五娶了一個魔族女子,外面傳言他大為生氣,連書房都燒了。其實,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暗暗高興,自己的兒子多厲害,泡妞都泡到魔族去了,還是魔族名門青羽家族的掌上明珠。
後來,老五再次傳信,說媳婦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軒轅無忌那晚醉了,給這個未見面的孫子取名釗。
軒轅釗,便成了小男孩的名字,雖然他抗議了兩次,但回應就是被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他也就老實了,眼神中多了一縷憂傷。
軒轅無忌的書房,就是軍機重地,除了他之外,只有老刑能進,其他人,包括楊氏和長子軒轅翼沒他允許都不能進。
書房裡如今包括軒轅無忌在內,一共有四人。還有老刑,正躬著身子伺侯幾位。還有軒轅釗,被按在一張特製的椅子上,眼神中充滿了憤怒,但這憤怒並不被房中的任何一人所在意。最後一人是位老得幾乎直不起腰的男人,一臉的褶子,眼神卻犀利得如一柄劍。
軒轅無忌在有人的場合,多是嚴肅,不苟言笑,氣息就像一座大山,一座隨時可以火山爆發的大山。
他的目光灼灼的望向那位老者,雖然沒有出聲問,但也不言而喻。老者沒有讓他失望,沒有牙齒的嘴一咧一抿,白色的眉毛攢成了兩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