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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三回動心

屋子裡團坐著眾人,方言清坐在小板凳上,順著自己左手上壓著的書往邊上看著,這已經是方言清偷偷看衛朝的第三眼,在腦海中思索著這話究竟要怎麼開口在顯得好聽,至少不能把自己顯得太迫切了。

“有事?”

稍微一沉思,偷看的視線便被衛朝撞上了,聽著衛朝的問,方言清面容鎮靜,絲毫沒有偷看被抓包的不好意思,看著衛朝的臉,臉往門那邊偏了偏,示意出去說話,看著衛朝點點頭,方言清把手上的木板輕輕的放在了旁邊,站起身,先出了門去。

外面的天略微的有些冷,方言清站在了水池子邊上,立在樹下,看著衛朝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衛朝今日穿著黑色的唐裝,黑色的長褲,沒什麼花裡胡哨的點綴,看著卻好看的很,一雙丹鳳眼平日裡笑著只覺得溫柔,不笑的時候又看著冷冷的,眼睛總是十分濃郁,似乎裝著萬千情絲,書裡面的花.心郎大多就是這樣的吧。

一通胡思亂想過後,衛朝就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了,疑惑的看了眼方言清,問道,“你是有什麼難處了?方才看了我好幾眼。”

“你方才那幾眼都看見了?”方言清還以為自己偷看的巧妙,這會兒聽衛朝說道,才知道自己剛才所有的動作都落在了人家眼中。

衛朝看著面色略有些訝異的方言清,笑了笑,方言清臉生的小,一雙杏眼看著靈動的很,像是會說話似的,把心裡的驚訝都裝在了眼睛裡,看著十分可愛,“全瞧見了,只是你若不想我瞧見,我也可以不瞧見。”

“瞧見便瞧見,我便是看了,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方言清微微揚著下巴,看著衛朝一臉笑,不忍落下風,端著強調說道。

“是,是,是,我現在就在這兒,方姑娘全然可勁了的瞧,不知道瞧著可滿意。”衛朝微微攤手,縱著方言清的說道。

“長的還算周正,”方言清被衛朝略顯遷就的話說的有些紅臉,昧著良心的評價道,“還算看的過去。”

“那不知可否符合姑娘心上人的樣子?”

本來低著的頭,一下子抬了臉,滿眼詫異的看著衛朝笑意的眼睛,彷彿早就洞悉了方言清的心思,把方言清本來就紛亂不堪的心思一下子就攪的更亂了,“你...你...”方言清張了張嘴,“你之前在信上說,你統共動過兩回心,那你的心上人又是什麼樣子。”

“一次是大講堂講話,一位穿著藍色校服的小丫頭,剪著齊剪的短髮,坑坑巴巴的在那兒念稿子,明明寫的十分的好,卻害羞的很,匆匆一睹,那邊是我第一次動心,”

那是衛朝第一次看見方言清,彼時的方言清不過是十五歲的小丫頭,被選上了聯合校慶發表感想,方言清的文采一直是大家有所共睹的,只是一見了人多就慌張,年紀講話上臺話音就要打顫,更何況是聯合校慶,雖然被安慰把底下的人當做大白菜,可眾多面孔不一的大白菜盯著自己,還是沒由來的慌了神,努力維持自己自己心裡的慌張,一邊眼神無處安放的隨意飄動,一邊紅著臉念著稿,抬頭的抬頭一瞟眼,看見了站在門邊上的少年,對方似乎在笑話自己,在心裡磨了磨牙,壓著心底的慌張,待又唸完一段抬頭看去時,那邊已經沒了身影,斜陽穿門入地,外雀叫鳴樹梢,轉眼想看的一眼,便是第一次相遇。

衛朝輕啟薄唇,繼續念著,“第二次是初次通訊,認識了一位雖身處逆境,心底卻無邊堅韌的姑娘,她最愛寫簪花小楷,字跡俊秀,透過字跡,我彷彿就能見到那個秀麗的姑娘。”

那時方言清匆匆歸家,攤上一身官司,四處求助無門,衛朝也收到了方言清的求助信,看著信紙上的字跡和文字,衛朝似乎能感受到方言清的無奈,遂動了相助的心思,其實衛朝本身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卻不知為何,心中十分想助她一臂之力,還專門去寫信問自己的大伯父,只說自己朋友有難,求他修書一封信,最好先打份電報過去。待快速的處理好了事情,再詳細的寫了封信寄了出去,待再收到方言清的回信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事情總算是解決了,方言清信中也多有感謝,衛朝也借這由故和方言清一來二去的聊了起來,剛開始的話語還十分客氣生疏,處處端著,後來慢慢熟絡,聊的也多了起來,兩人有喜歡一樣的書籍,也有一樣佩服的歷史人物,一樣對社會現狀憤世嫉俗,一樣愛聽古箏琵琶聲,雖然偶爾會有有點看法差異,但也能互相理解,這份理解,再旁人那兒是沒有的,只是後來方言清的一封書信用著冷言冷語斷了兩人的來往。

唸到這兒,方言清眼眸中似乎有微光閃動,包著的淚花,在眼眶裡打了個圈,沒掉下了,只是模糊了雙眼。衛朝看著方言清姣好的容顏,緩聲說道,“這是第三回動心了。”

語氣輕柔,卻闖進方言清心房,一時間樹葉沙沙作響,心頭兵荒馬亂,城池失守,只任著豆大的淚珠掉下來,“我沒你多,統共動了一回,只為自己身前的這個動過。”

衛朝低頭,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掏出來一張棉帕遞給了方言清,方言清接過棉帕,輕輕的擦著自己面上的眼淚,吸著鼻子說道,“你居然提前被了帕子,可是算好了我要哭的?”

面對方言清抽泣聲沒得氣勢的質問,衛朝低低的笑出了聲。

“三娘那兒,你是什麼時候說的?”方言清紅著眼睛,兇巴巴的質問道,勢有衛朝不說就要把衛朝好好收拾一頓的氣勢。

“容我想想,”衛朝笑著抬起臉,一雙丹鳳眼上翹,似乎裝了滿腦袋的鬼點子,“大約是在...你第一次來我府上,當時三娘在徐媽那兒說話,我去見祖母的時候,先去了那裡,同三娘唸叨了兩句。”

“三娘也幫著你瞞著我,”方言清攪著手帕,想起方才在三娘屋子的時候,三娘一臉認真問自己心裡是不是對衛朝有意思時,自己還做忸怩狀,臨到頭了,還是隻叫自己勇敢說出,不肯與自己講實話。

“你莫要怪她,是我求著她現別說的,萬一你心裡沒我,貿然開口,倒是為你增添負擔了。”衛朝柔聲說道,眼底溫柔不似乎作假。

方言清盯著衛朝的眼睛,恨恨的說道,“得了吧,你這狐狸心頭定然是算好的,苒苒說的沒錯,就是一個披了羊皮的狐狸。”

軟塌上的金絲飛鳳錦繡抱枕塞了兩大個,墊在衛老夫人背上,身上披著軟繡薄毯,旁邊的四腳圓肚三龍吐珠琉璃香鼎冒著青煙,嶽三夫人穿著一身新式旗袍,裁剪的貼.身,是素淨的淺綠底色墨綠為線的格子,捲髮上彆著一個珍珠架子,耳朵上也掛著珍珠耳墜,手上帶著暖白玉鐲子,襯的面板細膩白嫩,衛朝的好面板,就是來自她身上。

手輕輕的揉著老夫人的腿,朱唇微起,說道,“方家三姑娘,娘怎麼看?”

衛老夫人一手籠著湯婆子,一手拿著書,抬眼看了眼試探的嶽瑤,知道是當孃的按捺不住了,到自己跟前套話來了,“我這老婆子能怎麼看,不過樣貌倒是極好的,談吐也不錯,是個大家閨秀。”

嶽瑤聽見老夫人的評價,點點頭,“娘既然決定不錯,那便是極好的,我也只是那日喜宴見過一次,是有幾分文采,只是樣貌出眾不知是不是個省心的。”

其實嶽瑤的性子也算的極好的,正經的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又與衛朝的父親,衛時幕是青梅竹馬,打小.便定了娃娃親,感情深厚,與小姑衛青曼又是好姐妹,是一個美滿了半輩子的人,這人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在許多事上拿不了注意,是個耳根子軟又愛瞎想的人。

“省不省心也是看你家哥兒喜不喜歡,你這做孃的操的什麼心,自家兒子的眼光都信不過嗎?那苒苒也喜歡那方家姑娘的很,若是不省心的貨色,你兒子和苒苒自然也是看不上的。”老夫人年輕了也是個豪氣萬丈的人物,最看不慣自家兒媳婦這點小家子氣,便出聲指責道,“過幾日便是我的壽誕了,那日.你便好好的同方家姑娘說說話,好好的看看便好,待好了,便去同方家太太接洽,說一說。”

嶽瑤聽著衛老夫人前面的話,還認真的挨著話,點著頭,聽到後半段,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過幾日看了便要同方家太太說了?是不是太早了?過於匆忙了些?還沒問過孩子們的意思呢?還沒有問問時幕的意思呢。”

衛老夫人一聽話,就知道嶽瑤犯起了老.毛病,頗為不悅的把書放了下來,口中嘆了口氣,說道,“孩子的意思你不知道?你見朝哥兒何時對旁的姑娘和顏悅色的說過半句話,朝哥兒自小就是一個愛在心底裡拿主意的人,等心裡的主意拿完了,妥了,才會說出來讓你準備,你這做孃的,自然要多看著點,況且你等的了,方家等的了嗎?那方家太太不是一個耐著性子的人,老早就想把她家姑娘嫁出去換點好處了,待你覺得好了,人家姑娘早不在閨中了。還有時幕那邊,我聽朝哥兒說,他走的時候早就像父親說了有心上人的意思,按時幕的腦袋,怕是能懂個七七八八,明日裡,叫人去臨縣裡發份電報便好了。”

聽著衛老夫人的一通安排,嶽瑤是沒有資格反駁的,只是心裡有微微不快,自己兒子怎麼沒有同自己漏過半句口風。衛老夫人看著嶽瑤的神色就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出言說道,

“你心裡也莫氣朝哥兒,這兒子大了,自然是要學會自己拿主意的,他這般不說與你聽,也是知道你是一個愛憂心的人,恐讓你操勞了。”

聽著衛老夫人的話,嶽瑤笑著稱是,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