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笙禾的身體緊繃著，沒說話，卻還是聽了秦靚的話，站在門口，眼睛盯著躺在病床的路青嵐。

秦靚站在他的後面，心如同是被放火上煎熬的螞蟻，她不敢相信，路青嵐有個三長兩短，對路笙禾來說，該是多麼大的打擊。

可是現在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是默默的站在外面祈禱。

哇的一下，昏迷的路青嵐突然睜眼，吐出了一口氣，如同迴光返照般，睜大了雙眼，直直的看著門口站著的路笙禾。

“弟弟，”路青嵐的聲音清晰，甚至是帶著幾分笑意“笙禾，過來。”

醫生見狀，心裡就是一咯噔，猶豫了一會，終於是嘆了一口氣，對著路笙禾點點頭。

路笙禾的身體僵硬，如有千斤重般，遲緩的走到路青嵐的面前，蹲了下來，笑的牽強“姐姐，你好點了嗎？”

路青嵐笑著對他說“好多了，我現在覺得好輕鬆，就像是氣球一樣飛上天呢，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笙禾，我好開心。”

她伸手想觸控路笙禾，路笙禾順從的將臉貼了上去，語氣沉沉，卻是逼著自己帶著笑容“是嗎？只要姐姐開心，我就開心了，但你不能飛的太遠了，你飛得太遠，我怎麼辦？”

最後一句，路笙禾幾乎是泣不成聲。

站在他身後的秦靚，心裡就像是被人堵了一團溼棉花，又沉又痛，根本踹不過來，眼睛被刺得，不受控制的拼命掉眼淚。

“笙禾乖，別哭，”路青嵐費力的替他擦了眼淚，眼睛裡都是不捨與心疼“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開心，知道嗎？你們兄弟兩要互相幫助，不要傷害彼此，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聽你的，”路笙禾忙不迭地的點頭，閉眼是兩道淚，他咬了咬牙，哽咽的道”那姐姐也不要離開我，你走了我怎麼辦？“

“你還有靚靚，”路青嵐望向了秦靚，蒼白的嘴唇扯到最大的弧度，語氣裡滿滿的祈求“靚靚，拜託你，好好照顧笙禾。”

“我會的，”秦靚看著她，發自內心的道。

得到她肯定的保證，路青嵐就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整個人都放鬆了，嘆了一口氣後，就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閉上了眼睛，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癱軟下去。

“姐姐，姐姐？！”路笙禾緊緊握著路青嵐的手，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檢測儀上變成一條直線，發出刺耳的鳴叫。

醫生和護士不忍心在這裡打擾，說了句節哀順變，就都退出去了。

路笙禾跪在路青嵐的病床前，看著她冰冷無息的面容，終於還是忍不住慟哭出聲，這是秦靚第一次看到他哭的這麼狼狽，他曾經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

路青嵐死了。

秦靚見她的第三次面，她就像是一朵曇花，凋謝的太過迅速，讓秦靚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當年在路青嵐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秦靚可以感覺到，這是一個善良堅強的女人，還有她對路笙禾的疼愛都是真的。

秦靚忍不住也掉了眼淚，跟在路笙禾的後面，也跪了下來，看著路青嵐的遺體，心裡暗暗道，她會替路青嵐好好照顧路笙禾，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從天黑到天亮，路笙禾就這麼一直跪在路青嵐的病床前，不吃不睡，只是拉著路青嵐的手，沉默不語，不管秦靚怎麼勸，他都無動於衷，

當太陽照進病房，落在路笙禾的身上，秦靚看著他，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他的下巴長出了長長的胡茬，眼睛裡都是紅色的血絲。

陽光越過路笙禾，落在路青嵐的臉上，她的面容安詳，隱約帶著幾分笑意，這一刻，看起來是如此的聖潔。

“路笙禾，起來吧，”秦靚還是忍不住走到路笙禾的面前勸道，“姐姐走的時候是輕鬆的，別讓她走的不安心。”

路笙禾聽言，就是抬頭看了一眼秦靚，秦靚看見他憔悴的面容，沒忍住就是紅了眼眶，她摟住路笙禾的脖子，忍住眼淚，道“求求你了，別折磨自己了，你還有我，我看著你自我折磨，我很難過。”

聽言，路笙禾終於動了，他伸手也抱住了秦靚，將頭埋進了秦靚的肩膀，聲音沙啞“老婆，以後我只有你了。”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秦靚拍了拍他的肩膀，摸到他身上的傷口，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眼睛盤旋的淚水，直接湧了出來。

兩人相擁無言，過了很久，秦靚才將路笙禾扶了起來，他跪了一晚上，腿上根本沒力氣，站都站不穩，幸虧秦靚力氣大，才將他整個人托起來。

“我扶你去隔壁休息，”秦靚扶著他，心疼不已。

路笙禾沒說話，但也沒拒絕。

秦靚當他預設了，扶著他走了兩步，還沒走到門口，門就被人一把推開了，來人滿臉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