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袁茵都緊緊握著祝錦屏的手,母女之間五年未見,那種感覺超乎任何一種感情,不同於破鏡重圓的愛情,不同於細水長流的友情...袁茵和祝錦屏都有很多話要說,就如同廣袤的海水一樣無法丈量,可越是這樣,越不知從何開口,彼此含淚看著對方。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袁茵能夠感覺出來,祝錦屏很緊張,也許是因為物是人非,也許是因為近鄉情更怯,她似乎很排斥回到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如今卻只有他們孤女寡母的家。
“媽,爸爸雖然不在了,但是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別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你身邊...”
祝錦屏用指腹輕輕拭去眼淚,苦笑了聲,然後抬手摸女兒的臉:“我知道,媽媽知道...”
其實,到了她這把年紀,縱使兒女孝順,縱使腰纏萬貫,縱使洋房十座,又怎麼敵得過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伴侶呢?
車子停下,張伯已經等在門口,對於祝錦屏,他知之甚少,只知道這些年,她因為精神疾病,一直住在醫院裡,如今回家,怕是病情大好了吧。
“袁小姐,您回來了,房間我已經收拾好!”張伯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謝張伯!”袁茵下車,小心翼翼的朝母親伸手。
待祝錦屏下了車,袁茵便攙扶著她,剛要開口與她介紹眼前的張伯,卻發現,她視線直直的,盯在張伯身上。
看到張伯的那一刻,祝錦屏有些錯愕,他年紀與袁明遠相仿,說話聲音也有些相似,就連那身形也有幾分契合,還有這情形,以往每次她出門,回家時,袁明遠如果在家定會站在門口相迎。
此情此景太過相像,可是回過神來,祝錦屏悲哀的發現,原來早就時過境遷。所以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當著袁茵和張伯的面涕泗滂沱。
袁茵摟著祝錦屏的手緊了緊,她知道媽媽想爸爸了,回到原來的家,觸景生情,卻抵擋不住物是人非帶來的感傷,她沒有辦法安慰母親,畢竟中年喪父,任何安慰對她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
“快別在這站著了,風大!”張伯趕緊圓場:“新來的阿姨,已經準備好了午飯。”
祝錦屏止住哭泣,看了一眼張伯,朝他點點頭,然後跟著袁茵一步一步朝房子走去。
離開醫院的時候,盧醫生特意交代,除了每天按時服藥,定期複查之外,就是不能受刺激。
所以安頓好母親之後,袁茵給吳倩倩打電話,讓她把需要處理的檔案都送到家裡來。
最近,她怕是要在家辦公了,母親剛剛出院,她要時刻守在她身邊才行。
回到母親房間,袁茵發現她正站在視窗遠眺,這些年因疾病折磨,原本體態豐腴的母親如今瘦骨嶙峋,作為女兒,她的心疼也只能放在心裡。
“媽...”袁茵喚了她一聲,然後走到她身邊,把手搭在她肩頭,緩聲說:“視窗有風,小心感冒!”
“沒事,媽媽在醫院的時候,就喜歡站在窗前!”
祝錦屏原本就是個溫柔的女人,如今語速很慢,倒給她的溫柔又平添了幾分暖色。
袁茵也只好笑笑不語,陪著她一起看著窗外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
“對了,子騫怎麼沒來呢?”祝錦屏不知道袁茵與徐子騫這麼多年發生的事情,五年前就該訂婚了,現在他們應該早就結婚了吧。
袁茵有些窘迫,臉色也變的有些慘白,她雙手握緊,支吾道:“他...可能在忙!”
“在忙?”祝錦屏隨即點點頭:“也是,徐氏那麼大,他要顧忌的很多,那不如中午讓他過來吃飯吧,我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一家人?”袁茵皺眉,她雖然知道父母喜歡徐子騫,但卻不知道已經喜歡到這種程度。
“對啊,你們結婚了,難道不是一家人嗎?”祝錦屏也皺起眉頭,母女倆面面相覷。
“沒...沒有!”袁茵當即否認:“我們沒有結婚!因為,我這幾年都沒有在國內!”
祝錦屏微怔,一瞬間,她才發覺,也許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也許,這些年,女兒也過的並不好!
良久,她問:“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我...我在法國!”袁茵低聲說。
“去了法國?”祝錦屏倒是有些詫異:“去幹什麼?工作嗎?子騫讓你去的嗎?”
“不...”
袁茵搖頭,作為女兒,面對精神上不能有一丁點刺激的母親,她要怎麼開口跟她講述自己這五年的境遇呢?我愛中文網
她不願開口,除了怕母親跟著憂心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願意回憶,那過去的五年怕是不僅僅摻雜了陰謀與算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