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表情古怪的看著我,我也做好被他罵的狗血噴頭的準備,沒想到他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點點頭就開始收拾東西。
不捱罵是好事,可郝建如此反常讓我覺得有點彆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你……不想說點什麼?”
“說什麼?說你遇人不淑?”郝建頭也不抬。
我有點走神:“這詞兒好像不是用在這的吧?”
郝建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埋下頭繼續收拾東西:“以前他們說你腦子有泡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腦子裡不光又泡,泡裡還有水。”
“你腦子才有水!”我罵了一聲,忽然覺得他狀態不對勁,又緩和語氣小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郝建沒說話,把壓縮餅乾、肉乾和礦泉水一字排開:“看出什麼了?”
我想了想試探回道:“看你像擺攤的?”
“是食物啊!”郝建崩潰道:“糊塗蟲故意把食物全留給咱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要麼是他有把握快去快回,要麼就是他壓根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話題突然變得沉重,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郝建把食物裝進包裡繼續道:“他把食物留給咱們,估計是想讓咱們在上面等著,如果食物吃完了他們還沒回來,那八成就是回不來了,到時候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全當世界上沒這幾個人,結果你隔了這麼久才發現,人家一片良苦用心全白費了!”
“純屬胡沁!他憑什麼覺得我一定能在上面發現?”我質疑道,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怎麼不可能?你自己那點事自己還不清楚?”
郝建翻了個白眼,長嘆口氣繼續道:“說起來糊塗蟲也真夠可憐的,他跟咱們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吧?可你還是不信任他,你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覺得你能發現他動了手腳,哪成想你又莫名其妙的信任他了,結果咱們就尷尬了。”
我被郝建點破心思頓時有點尷尬,乾咳兩聲岔開話題道:“我還是覺得不可能,而且你什麼時候這麼瞭解他了?”
郝建突然嚴肅起來:“因為在霧村他救過我的命。”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沒法往下聊了,我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接話,最終拍了拍郝建肩膀輕聲道:“先下去吧,等見了面我親自向他道歉。”
郝建一笑就笑起來,左手叉腰右手拍了拍我的腦袋,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道:“知錯能改就是好娃子嘛!”
“滾蛋!趕緊出發!”
我笑罵一聲把他的手扒拉開,拎上揹包就往下走,藉著手機的光亮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石壁上的棧道終於到了盡頭,可前方依舊是一望無盡的黑暗。
郝建從包裡拿出個午餐肉罐頭,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以後直接把空罐頭扔了出去,我趴在邊緣豎起耳朵仔細聽,同時心裡默默讀秒,大概兩分鐘後才聽見罐頭落地的聲音。
我們的繩子加起來只有一百米,都不用計算就知道肯定不夠,郝建還沒弄清楚狀況,琢磨了一會兒突然一拍腦門,提議把衣服褲子全綁上去增加長度,我知道他聽不懂公式所以也不解釋,告訴他行不通之後就靠牆坐下來看著下面的黑暗發呆。
半小時後依舊沒有頭緒,我讓郝建先把手電筒關掉,本來是為了節省手機電量,沒想到就在光源熄滅的同時,我忽然棧道盡頭的邊緣亮起了淡淡的綠光。
“是熒光劑!”
郝建驚呼一聲急忙開燈,綠色熒光在強光下瞬間熄滅,但我已經記住了位置,趴在棧道上伸手往熒光劑下面一撈,然後拽上來一根繩子。
“看來糊塗蟲已經把你看透了,這還留著後手呢!”郝建嘿嘿一笑,我看著手裡的繩子,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五味雜陳。
繩子上還掛著兩套速降帶,我和郝建一人一套穿在身上,綁好動力繩和繩子後,我又從褲腿上割了兩塊布纏在手上,滑繩速降的過程中要握住靜力繩控制速度,如果不做點保護,等我落地的時候估計手上就不剩什麼肉了。
做好準備之後,我坐到棧道邊緣才想起自己有恐高症,好在下方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有多高,深吸口氣定了定神,回頭跟郝建說了聲“下面見”,然後就往前一傾落下棧道。
瞬間我就下落了兩三米,急忙拉緊繩子放慢速度,踩著石壁慢慢往下走,周圍漆黑一片,我甚至連自己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都不知道,只能感覺到繩子從我手裡慢慢滑走,漸漸地我感覺精神有些恍惚,眼前似乎亮起一層霧濛濛的白光,可是當我集中精力後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兩三個小時,也可能是十幾分鍾,手裡的繩子突然到了盡頭,我心裡一驚瞬間回神,但身子已經不由自主的掉了下去!
“嗎的,這下要摔死了。”
腦子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我就以一個近乎平行於地面的姿勢結結實實的拍在地上,鼻子一酸當時眼淚就出來了!
幸虧落差不是很高,我趴在地上哼唧兩聲就緩過勁兒來,豎起耳朵聽了聽確定周圍沒有動靜,這才扯著嗓子朝上面喊道:“胖子!能聽見嗎!我到底了!”
“聽見了!我馬上下來!”郝建的吼聲從上面傳來,因為距離太遠有些失真,但我還是聽懂了,連忙撐起身子往旁邊爬了幾步,然後靠著石壁坐了下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而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無聊再加上剛才的速降消耗了不少體力,我靠在石壁上沒一會兒就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說是睡著有點不準確,因為我還能感覺到自己坐在石壁旁邊,只是身體像被魘住了似的動彈不得,這熟悉的感覺讓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楊家村的經歷,當時我也是在這種狀態下做了許多怪夢,而事後那些夢境都被證實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難道我能在夢裡看到過去?這特異功能有點雞肋啊!”我在心裡默默想道,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接著一盞昏黃的燈籠出現在我的視線當中,就在我納悶怎麼會有人用這麼復古的照明裝置時,又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燈籠照亮的範圍裡。
這個人一直站在黑暗中,直到燈籠靠近才現出身形,我一看到那人的臉,頓時像被雷劈了似的愣在當場,因為那竟然是劉雲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