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胡圖的解釋也覺得有點蹊蹺，如果何懷在我和郝建面前憑空消失，絕對一點問題都沒有，但胡圖和劉雲升是我認識的人裡警惕性最高的，連他們都沒發現任何異常，說不定還真應了胡圖的那句“人間蒸發”。

“你什麼時候發現那孫子不見了的？”郝建攬住劉雲升的肩膀問道。

劉雲升正看著跳動的火苗發呆，聞言連眼珠都沒動一下就淡淡回道：“我發現前面的繩子垂在地上，往前摸了一下沒摸到何懷，然後我就停下了，再然後胡圖就撞到我了。”

“那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啊……”我咬了咬嘴唇看向胡圖：“你們商量開燈商量了多久？”

“幾秒鐘吧？這種事根本不需要商量。”胡圖似笑非笑的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從我們發現不對到開燈，中間最多不超過十秒，那盞LED燈的照明範圍大概三十米，想在十秒內衝出這個範圍並不困難，但一點聲音都沒有幾乎不可能。”

“未必，”劉雲升忽然開口：“在他消失之前，我曾經感覺到繩子有些晃動，當時我以為是走路引起的自然晃動就沒有在意，現在想想，可能那時候他就已經解開了繩子，然後趁我們察覺異常但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迅速離開，這在理論上是可行的。”

“我靠！你早發現了居然你不告訴我？”胡圖大叫一聲，不輕不重的往劉雲升肩膀打了一拳，後者只輕輕一晃並未在意，隨手捏了兩下被打的地方淡淡回道：“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

我看他們像親兄弟一樣玩鬧，心裡那種被背叛的感覺又強烈起來，搓了搓臉讓自己別亂想，然後看向劉雲升問答：“在何懷消失之前，除了繩子晃動你還察覺到別的東西了嗎？”

“沒有。”劉雲升的語氣突然冷淡下來，說話的時候甚至都沒往這邊看！

我本來就心中不爽，一看他這個態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瞪起眼睛直接罵道：“劉雲升你他嗎到底怎麼回事？嫌老子礙事就直說！”

“我說過了，你不信。”

劉雲升語氣淡然卻一針見血，我瞬間被他噎的啞口無言，早在第一次進入霧村時他就明確表示讓我回去，是我自己一次次的主動摻和進來，換句話說，洞穴裡這四個人，我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胡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劉雲升，默默拿出一瓶礦泉水走到洞口，郝建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根菸，點著以後遞給劉雲升：“咱們都是兄弟，有話直說是最基本的，不過你這確實有點傷人了——雖然是實話。”

“死胖子你不會說話就閉嘴行嗎？”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擰巴的性格又開始作怪，雖然我知道郝建是在幫我說話，可我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劉雲升盯著郝建手裡的煙，我以為他不會接，沒想到他竟然拿過去還熟練的抽了一口，郝建轉頭朝我挑了挑眉，然後也拿了瓶水走到洞口和胡圖挨著坐下，火堆邊只剩下我和劉雲升，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足足沉默了五分鐘，劉雲升把菸頭扔進火堆裡站起來準備離開，我看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急忙喊住他小聲說道：“對不起，但我只想幫你。”

“我知道，但這件事只能由我來完成，你幫不了我，”劉雲升看著洞口頭也不回：“他們也不行。”

“未必，”我忽然想起之前做的那個怪夢：“我知道你早就跟長生會打過交道，也知道你早就來過這裡。”

劉雲升背對著我看不到表情，但我能看到他的肩膀猛地一震，似乎從我的話中受到極大的震撼，我迅速思考後開口道：“那個地方，只有你能進去。”

話音剛落，劉雲升猛地轉身死死盯著我，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睛裡，又好像他的眼睛本身就在發光，臉上震驚的神色就像突然發現我是他的親生父親一樣！

我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悄悄嚥了口唾沫試探問道：“你咋了？”

劉雲升盯著我也不說話，足足看了幾分鐘才小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見這話頓時猶豫起來，倒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說我做了個夢，然後看到了他的過往？這種話連街邊算命打八岔的都知道沒人信……等等！算命的？

“實不相瞞，早些時候我偶見天生異象，心中朦朧似有所感，故掐指一算……”

我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子開始故弄玄虛，結果話沒說完劉雲升就擺手打斷，上前幾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實話，我看得出來。”

“行吧，”我一看就知道糊弄不過去了，輕嘆口氣無奈道：“先說好，我接下來的話你可能很難相信，但我確實沒有撒謊。”

劉雲升點點頭，我定了定神小聲道：“你還記得在楊家村那次嗎？我們困在嶺上的古墓裡，當時我做了一個怪夢，夢裡是曾經發生在哪裡的事，而在我和郝建下到這裡的時候，我又做了一個怪夢，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在夢裡看到的。”

長久的、讓人發慌的沉默後，劉雲升輕呼口氣收回了目光，坐到火邊淡淡說道：“你可以留下。”

“耶！”

胡圖和郝建那邊爆發出歡呼，嚇得我一激靈差點沒犯了羊癲瘋！

沒好氣的白了那兩個人一眼，我坐到劉雲升身邊小聲問道：“看你的反應，是不是知道我為什麼會做怪夢？”

“不知道。”劉雲升搖搖頭，我正想說他扯淡他又繼續道：“應該說我不記得了，幾年前我重傷垂死，在醫院昏迷了三個多月，醒來後就缺失了一部分記憶，我的醫生說這是身體的一種應急機制，大腦主動遮蔽了那段記憶，從而避免精神受到更大的損傷。”

我沒想到會突然變成這種展開，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他的表情不像騙人，而且就算騙人也沒必要編這種理由，但不知道是被他忽悠習慣了還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那個“應急機制”是他隨口胡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