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胡亂琢磨著，再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到了kiko的病房門口，隔著玻璃能看到她正在睡覺，一條胳膊打著石膏吊在天花板上，巴掌大的小臉上也多了幾塊淤青，銀白色的短髮估計很久沒洗了，油成一縷一縷的樣子看上去髒兮兮的。

“到底說不說呢……”我嘬著牙花子嘀咕一聲，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選擇放棄，回病房把王叔的象棋藏在床底下，然後去水房打了盆熱水回到kiko的房間。

kiko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我把她扳成橫躺在床上的姿勢也沒見醒，找了個小凳子放水盆，一手託著她的後腦勺，另一手捧起水慢慢澆在頭髮上，先把表面的油汙簡單洗了一下，又把找護士幫忙買的小袋洗髮水擠上去，剛搓出點泡沫她就醒了。

睜眼看到我的時候kiko明顯愣了一下，想起身可是這個姿勢根本使不上勁，我正要解釋忽然眼前一花，再度看清時她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已經出現在我的臉上，緊接著就是一聲劃破夜空的尖叫：“流氓啊！”

我被她打的差點從輪椅上翻過去，急忙伸手扶了下床頭櫃才堪堪穩住，捱打的半邊臉火辣辣的想要抽筋似的，我忍著疼活動了兩下鬱悶道：“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你見過哪個流氓半夜給人家洗頭的？”

“好像也是……”kiko好像沒認出我，小聲嘀咕一句又扯起嗓子尖叫起來：“變態啊！”

這兩嗓子一喊出來，周圍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全都聚了過來，其中一個穿著黑背心、露出大片紋身的東北大哥直接踹門進來，手裡拎著笤帚卻透出一副拎著西瓜刀的氣勢，進門瞪起眼睛大吼道：“哪兒呢！流氓在哪兒呢？敢在醫院耍流氓，看我不削死他個癟犢子！”

我一下就被這氣勢鎮住了，急忙側身解釋道：“各位別誤會！這是我女朋友！她睡迷糊了！我正給她洗頭呢！”

東北大哥一臉狐疑，我趕緊捧著kiko的腦袋搖晃兩下：“你快醒醒！睜眼看看！是我啊！”

kiko被我晃了兩下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可她非但沒幫我解釋，反而一臉嫌棄的看著我說道：“於淼你到底什麼毛病？大晚上不睡覺來給我洗頭？你不會是變態吧？”

“你才變態！”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又趕緊回頭看向門口的眾人：“各位請回吧！我們是認識的！”

門口的人群看我們認識才慢慢散開，東北大哥臨走時衝我一挑大拇指：“哥們兒我佩服你！自個兒都他嗎這逼樣兒了還不忘照顧媳婦兒，是條漢子！等出院了哥請你喝酒！”

這豪爽的氣勢震得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嚥了口唾沫乾笑回道：“謝……謝謝大哥！”

“哎呀！跟我客氣個雞毛！”

大哥一揮手轉身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我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再回頭就看到kiko像只小狐狸似的看著我“咯咯”的笑，我捂著被打的臉沒好氣道：“笑什麼！好心幫你洗頭還挨頓打，你自己洗吧！”

說完我推著輪椅就要走，kiko趕緊伸手過來拉我：“別別別！還是你幫我洗吧，這幾天不能洗頭我感覺自己都快髒死了！”

“少來這套，反正我只幫你洗頭髮，其他地方一概不管！”我腦子一抽隨口回道，kiko一開始沒聽懂，躺下之後才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一張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我也反應過來剛才說的話好像不太對勁，怕越描越黑索性就當沒這回事，推著輪椅湊到床邊繼續給kiko洗頭髮，時不時有人從病房門口經過，我總能隱約聽見女聲說“你看看人家”之類的。

等頭髮洗好，我又拿來條毛巾給kiko把頭髮包起來，看到她心滿意足的表情，我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指了指她臉上的淤青試探問道：“還疼嗎？”妙筆閣

“有時候會疼，不過已經好多了。”kiko小聲回道，不知道是水太熱還是怎麼回事，她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有消退。

我不自覺地握起她的手：“對不起。”

kiko一聽就笑了起來：“你跟我說對不起幹什麼？車禍又不是你造成的。”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對不起。”我蠻不講理的回了一句，下意識想說王叔的事，話到嘴邊又突然反應過來，說了聲“晚安”就推著輪椅準備離開，可是推了一下卻發現沒動，回頭一看原來是輪椅的把手被kiko抓住了。

“幹嘛？”我納悶問道。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kiko似笑非笑的回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有嗎？沒有啊！”我連忙否認，雖然我看不到我現在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非常不自然。

kiko自然也能看出來，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沉默片刻後神色凝重的輕聲問道：“是不是……有我爸的訊息了？”

我頓時一個激靈，心說你到底是趕屍的還是算命的？

心裡驚慌，我臉上還保持著尷尬的表情，愣了一下才搖頭回道：“沒有，你聽誰說的？”

“我猜的，”kiko勉強笑了笑，臉上是強裝出的堅強：“沒訊息就是好訊息。”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她的表情忽然覺得有點心疼，但是再一想到她可能是我身邊的臥底，又突然有種遍體生寒的感覺，這樣一個灑脫大方的姑娘，如果她表現出的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那這人的心機該陰沉到什麼地步？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點不太自然，kiko皺了皺眉試探問道：“我還是覺得你有話想說。”

“沒……沒有！”我矢口否認，kiko猛地一巴掌拍在床沿上：“有屁快放！”

我正琢磨kiko是不是奸細的事，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心裡想的事瞬間脫口而出：“你是奸細嗎？”

話一出口，病房裡瞬間沉默下來，我低著頭不敢跟kiko對視，但我明顯能感覺到她刀子似的眼神正冷冷的盯在我身上！

足足沉默了十幾分鍾，我再也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清了清嗓子找補道：“你別多想，我就是隨便問問。”

“於淼，你看著我。”kiko的聲音響起，乍聽好像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但我卻能清楚感覺到隱藏在平靜背後的濃濃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