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還覺得梁爽的想法有點狹隘,但仔細琢磨就發現還是有點道理的,那人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對陌生女孩動手動腳,明顯是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這種人不管有沒有本事,性格高傲是肯定的,不管梁爽用什麼方式擺平了他的父母,他都不會輕易嚥下這口氣。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我坐起來問梁爽:“放著不管的話,對方肯定不會讓我們順利行動,可要是再起衝突,之前那道樑子就算是白解了。”
梁爽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如果不把那小子擺平的話,就算小白救回來也沒法兒安生。”
我嘆了口氣無奈聳肩:“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就去會會這位二世祖吧!”
出門向郝建和梅六簡單解釋了一下原委,讓他們留在房間裡等訊息,我和劉雲升跟著梁爽一起來到醫院,在重症加護病房裡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富二代。
富二代姓黃,腫眼泡、大餅臉,暗黃的面板上長滿了大小不一的膿包,大嘴一咧露出兩排裡出外進的大黃牙,別看他這幅長相,卻有個很文藝的名字叫黃駿竹,可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傢伙像是癩蛤蟆成了精,於是決定叫他黃蛤蟆。
其實黃蛤蟆的傷早就好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住在加護病房裡死活不走,我們來的時候他正跟幾個狐朋狗友在病房裡涮火鍋,滿走廊都是嗆鼻的辛辣味。
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黃蛤蟆長成那副模樣,他那幫朋友也是一個比一個寒磣,說起來我見過的魑魅魍魎也有不少,可一進病房還是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打死我都不會相信人類還能長得這麼隨心所欲。
黃蛤蟆正在七上八下的涮毛肚,看見有人進來先是一愣,接著看到梁爽又咧嘴笑了起來,翻著死魚眼陰陽怪氣的笑道:“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爽哥嘛?今兒是哪路瘋狗屁把您吹到這兒來了?”
梁爽臉色一沉就要發作,我趕緊伸手攔住他上前說道:“這位蛤蟆……啊不是,這位先生,我聽說你們之間有點過節,今天過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做個和事老,如果……”
我話還沒說完,一個長得像清道夫似的小年輕就站了起來,一捋腦袋上稀疏的黃毛歪頭罵道:“和事老?你他嗎算那根兒蔥!我們黃哥的事輪的到你管!”
看著清道夫臉上七個不平、八個不忿的表情,我一邊默唸淨心神咒一邊深呼吸,才總算壓住一巴掌把他打進火鍋裡的衝動,然後往側面退了半步避開他的口臭微笑說道:“我算哪根兒蔥都無所謂,但我們現在要去救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把我們的車還回來。”
“哦,原來那輛車是要用來救人的啊?”黃蛤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一拍腦門懊惱道:“你們怎麼不早說呢?我也不知道啊,昨晚已經叫人把車扔江裡了,要不你們趕緊去撈撈看,說不定水流不急還能找著呢!哈哈哈!”
黃蛤蟆大笑起來,身邊一眾清道夫、胭脂魚、闊口鯰也跟著大笑起來,接著黃蛤蟆從枕頭底下拿出兩捆大紅票扔在地上,想施捨乞丐似的得意道:“你們那破車也就幾千塊錢,多出來的就當是賠你們車上的東西,滾吧!”
“你他嗎的!”
梁爽攥緊拳頭就要動手,就連劉雲升都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我趕緊抬手把兩人攔在原地,撿起地上的紅票抖摟兩下:“那就謝謝黃哥了!哎呀您這都吃出汗了,來我給您擦擦!”
說著我小跑過去用袖子給黃蛤蟆擦了擦汗,再次道謝後拉著梁爽和劉雲升出了病房。
一直走出醫院大門,梁爽再也憋不住猛地甩開我罵道:“我他嗎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見錢眼開的人!區區兩萬塊錢就能買你的尊嚴嗎!”
劉雲升沒說話,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也同樣非常失望,我嘿嘿一笑也不解釋,把兩萬塊收進腰包看向梁爽:“知道那個黃哥的生日嗎?”
“怎麼?你還想送他份生日禮物?”梁爽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又問了一遍他才不情不願的說出來。
“有生日就好辦了,”我咧嘴一笑,心裡排盤算出黃蛤蟆的生辰八字,然後從剛才擦汗的袖子上撿起一根頭髮:“喜歡裝逼是吧?今天晚上我玩兒不死他!”
把衣服扔進垃圾桶,我讓劉雲升和梁爽在附近等我,然後用黃蛤蟆那兩萬塊錢去白事街置辦了些東西,又回賓館叫上郝建和梅六,最後打電話問了劉雲升的落腳點直接打車過去。
劉雲升似乎知道我想幹什麼,直接在醫院對面找了個酒店,站在視窗正好能看見黃蛤蟆的病房,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把桌子搬到視窗,我再把剛置辦的香燭黃紙往桌上一擺,就成了個臨時的法壇。
梁爽看著我忙活忍不住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別急,困了就先睡一覺,晚上給你看個好玩兒的。”我嘿嘿一笑賣了個關子,把買來的蒲團拆開,用裡面的稻草開始扎草人。
以我的手藝扎草人有十幾分鍾就夠用了,可這蒲團為了坐感舒適,裡面的稻草都截成了小段兒,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出點漏網之魚,勉強紮了個草人的形狀出來。
做完了草人,我拿來黃紙寫上黃蛤蟆的生辰八字,又把他的頭髮包進去,折成三角符塞到草人裡面,看了看天色發現還早,便招呼眾人先出去吃飯。
路上樑爽再次忍不住問道:“於大師,您剛才究竟在幹什麼?”
“佛曰,不可說。”我繼續保持懸念,看梁爽急的抓耳撓腮那叫一個舒爽,讓你再說我為了錢出賣尊嚴!
吃罷晚飯,天還是沒有徹底黑透,我又招呼大家在房間裡打撲克,梁爽的心思不在這,沒一會兒臉上就貼滿了紙條,估摸著再磨蹭下去他會忍不住放蛇咬我,我這才扔掉牌擺手道:“不玩了不玩了!天黑了,該辦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