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我悄悄睜眼看向劉雲升，他正靠牆坐在幾步外的地上閉目養神，姿勢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可我總覺得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想了一會兒還是摸不著頭腦，我索性直接站起來走到劉雲升身邊，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歉意笑道：“不好意思，剛才我不是有意跟你吵的，實在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劉雲升看了我一眼，拿走水瓶轉手又放在地上：“沒關係，可以理解。”

“第一個疑點！”我心中暗道，我認識的劉雲升雖然外表看上去冷冰冰的，實際上卻很懂得照顧他人的感受，只要是別人遞來的食物或者水，不管渴不渴、餓不餓，他都會象徵性的吃一口，用他的話說就是對他好的人不多，所以他不想辜負別人的好意。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我至今還清晰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哈哈大笑著說他矯情，所以我非常確定“接走東西又放在地上”這種事，絕對不是劉雲升會做出來的！

只是我這個假設所導致的後果可能會很嚴重，我不能僅憑一個疑點就質疑這個劉雲升是假的，所以我心中暗想，臉上卻始終沒有絲毫表露，挨著劉雲升坐下來點了支菸，深吸一口像閒聊天兒似的隨口問道：“我突然想吃莉莉他們家的牛肉麵了，要是能從這出去，我肯定馬不停蹄的趕回去先吃她三大碗！”

劉雲升把腦袋靠在牆上又閉上眼睛：“是啊，莉莉家的牛肉麵確實很好吃。”

“你也這麼覺得？我還以為你沒有味覺，吃什麼都無所謂呢！”我看似玩笑的撞了他肩膀一下調侃道，實際上卻一直在觀察著他的反應。

沒想到這傢伙甚至連微表情都沒有變化，只頓了一下就閉著眼睛隨意回道：“我確實對食物的味道無所謂，但如果碰到好吃的東西還是能記住的。”

我笑了笑沒接話，又假裝出忽然想到的語氣試探問道：“誒對了！這麼長時間沒一起吃飯，我都快忘了你的口味了！等咱們再去莉莉家吃麵的時候，你想要粗麵還是細面啊？”

劉雲升微微皺眉，眼中隱約透出幾分警惕：“現在又吃不到，你問這個幹什麼？”

“隨便問問嘛！”我嘿嘿笑道：“吃不著想想還不行了？不管怎麼說，總歸算是個活著的盼望嘛！說說，吃粗麵還是細面？”

劉雲升眼中的警惕更明顯了，但他依舊坐在原地沒動，隔了兩三秒後才隨意回道：“細面吧，比較入味。”

“哦，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嘿嘿一笑，心裡的把握已經從三成變成了七成，因為我所認識的劉雲升在面對這個問題時只會說四個字：“能吃就行。”

七成已經算是不小的把握，但我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沒有妄下定論，又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扯了幾句，我就找了個岔口從劉雲升身邊走開，表面上看我是去找郝建，實際上我要找的是郝建身邊的胡圖。美女窩

郝建正靠在牆上打盹，聽見動靜瞬間就把眼睛瞪得溜圓，看清是我後才鬆了口氣，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含糊不清道：“三水啊，咱們現在這處境不比在家裡，你下回來找我的時候提前吱一聲行不？剛才要不是我眼神兒好，手裡這刀可就直接飛過去了！”

聽見這話我差點沒笑出聲，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實在太清楚郝建的投擲水平了，在酒吧玩兒個飛鏢都能鏢到人家酒保身上的主兒，就算真飛出來一刀也沒什麼好怕的！

不過為了迷惑遠處的劉雲升，我還是點頭哈腰的連連答應，說著湊到他邊上挨著他坐了下來，又拿出煙盒給他和胡圖各派了一根。

郝建連聲謝謝都沒說就接過去點上了，胡圖平時不怎麼抽菸，但可能最近壓力太大或是太累，猶豫了一下也伸手接煙，就在他剛掐住菸嘴還沒等拿走的時候，我悄悄在手上加了點勁兒往回一扥，果然立刻就吸引了胡圖的注意！

見胡圖抬眼看我，我趕緊揹著劉雲升朝他使了個眼色，胡圖愣了一下就明白我的意思，掐著煙往下按了按，意思是他知道我有事要說了。

這些小動作說起來慢，實際上全都發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在外人看來就是我給郝建和胡圖發了兩根菸，他們先後接過去點燃，然後我們仨就坐在一起抽菸聊天了。

出於謹慎，我就位後並沒急著說正事，而是一邊聽胡圖和郝建聊天，一邊關注著劉雲升那邊的動靜，剛開始他還會有意無意的朝我這邊掃幾眼，但後來可能是覺得沒有異常，就閉上眼睛繼續休息了。

等了一會兒不見劉雲升睜眼，我藉著抽菸的動作用手擋住口鼻後小聲問道：“糊塗蟲！能聽見嗎！”

“能，說吧。”胡圖的聲音立刻傳回來。

夾在我倆中間的郝建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左右看了看露出一副迷惑的表情，我看他張嘴好像要發問，急忙趕在他出聲之前在他腰上捅了一下，郝建瞪起眼睛就要罵街，不過看到我嚴肅的眼神立馬就消停下來了。

擺平了郝建，我手裡的煙也就剩下了幾口，我輕輕嘬了一口接著動作掩護小聲問道：“糊塗蟲，你和老劉去中控室的時候，你們一直在一起嗎？我是說能看到彼此的那種！”

胡圖在郝建另一邊小聲回道：“要按你的說法不算一直在一起，我們每上一層都得有人在地下墊腳，一個上去之後再伸手下來拽另一個，中間肯定會有幾秒鐘是看不到對方的。”

我聽見這話差點沒忍住抬腳踹胡圖，又抽了口煙才冷靜下來，強忍著暴打胡圖一頓的衝動重新問道：“短時間的就不要說了！有沒有那種幾分鐘甚至十幾分鐘的間隔？就是時間充足到可以換一個人的那種！”

“換一個人？”郝建和胡圖異口同聲的驚呼道，幾乎同時，劉雲升猛地睜開眼睛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我簡直連活活掐死他們倆的心都有了！但為了不暴露目標我還是強忍下來，大腦飛速運轉片刻後順著他倆的話找補道：“可不是得換人嘛！佛頭雖然有膀子力氣，可畢竟體型在這擺著，爬上爬下總有使不上勁的時候，現在不換人，等他累癱了誰能背得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