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何懷眼中的怨憤，我心中一動試探問道：“所以你才加入長生會，你想利用他們的手段，復活妹妹和那些村民？”

何懷裂開嘴似乎想笑，接著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無數的血沫子從他口鼻中噴出來，落在地上染紅了大片，我看的又是一陣皺眉，因為我清楚看到在他咳出來的血裡，明顯有些肉塊之類的東西！

咳出這些東西之後，何懷的呼吸似乎順暢了不少，連帶著眼神也重新聚焦，亮的瘮人的眼睛死死盯在我的臉上，神色複雜的輕聲說道：“什麼長生會，他們就是一幫騙子，或許他們以前有讓人長生不死、甚至死而復生的法子，但那些東西早在不知道多久就失傳了！現在的長生會全是一幫他嗎的神棍！”

我完全沒想到何懷會跟我說這些，愣了一下才疑惑問道：“如果他們真的沒有這種手段，你為什麼會對長生會死心塌地？以你的智商，應該不是隨便來兩個神棍忽悠兩句就會上套的吧？”

何懷臉上的笑容更深，若有似無的朝旁邊瞥了一眼，說出一句讓我震驚到無以復加的話：“他們給我看了一個人，一個早就該死卻依然活著的人！”

我心中一動，之前老闆也曾說他加入長生會，是因為看到了“一個人”，現在何懷也說了同樣的話，直覺告訴我他們看到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另外何懷的語氣也讓我覺得有點彆扭，他說到“該死”的時候沒有那種憤恨的感覺，也就是說這個詞並不是用來詛咒。

人們在談及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時，會用“該死”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對罪犯的厭惡，但如果有人活到了一個超出常理的年紀卻還沒死，“該死”就成了一個陳述事實的詞語，而何懷那種彆扭的語氣更貼合於後者。

我不知道何懷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就看到那個方向上只有劉雲升站在十幾米外看著我們，短暫的疑惑後我腦子裡突然亮起一道閃電，心說難道是這樣？

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趕緊看向何懷正要追問，他卻搶在我前面搖頭道：“別問，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

我心說我現在啥也不知道，好像也沒得到什麼好處，還沒說話何懷又繼續道：“其實這些年我已經不想再為長生會效力了，可直到我遇見你們，才讓我第一次有了我真的可以脫身的希望，我本來的打算是借這次機會，假死脫離長生會的視線，可沒想到最後還是玩兒脫了。”

“可能是你壞事做的太多了吧？”我看著何懷輕聲笑道：“或許你覺得好人都沒有好報，但惡人未必就沒有惡報，人在做、天在看，眼前的苦難或者順遂都只是暫時的，種下了因，就要承擔結出的果。”

“可能是吧。”何懷也笑了起來，但剛笑沒幾聲就再次劇烈咳嗽，這次他咳出的血更多了，地上滿是猩紅的一大片，我感覺他已經把體內所有的血都咳出來了！

等何懷再停下來，眼神已經重新變得渙散，臉色也和屍體沒什麼區別了，我看在眼裡心中一驚，心說扯了半天還沒說正事呢，萬一他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尷尬了？久久書閣

好在何懷的生命力沒我想的那麼脆弱，緩口氣動了動嘴唇似乎在說什麼，起初我以為他想引我湊過去然後拿我當人質，但看他這一副活不起的模樣實在不像有多少攻擊力，心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便把耳朵湊過去輕聲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

何懷低低的罵了一聲，然後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是兩段數字加字母，我聽完之後好像想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到，正想問他是什麼意思，卻發現何懷雖然還睜著眼睛，但是呼吸已經停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濃濃的悲傷，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堵在胸口讓我喘不上氣，但何懷明明是我的對手啊！好幾次我都被他算計的險些喪命，現在他死了我應該高興才對，這種悲傷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我琢磨明白，其他人也察覺到何懷的異常紛紛聚了過來，苗星仁趴在何懷胸前聽了一會兒就爬起來搖了搖頭，女翻譯伸手把何懷的眼睛合上，然後兩人就一起默不作聲的退開了。

劉雲升盯著何懷看了一會兒，眼中的神色似乎有些複雜，但只一秒就被他用淡然蓋了過去，視線挪到我臉上輕聲問道：“他剛才說什麼了？”

“490956N，112516W。”我想沒想就隨口回道，劉雲升聽完瞬間變了臉色：“你確定？”

我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看到他這麼大反應，我也跟著緊張起來，又仔細回想了一邊才點頭道：“我確定，不過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密碼鎖嗎？那兩個字母又是幹什麼的？”

“經緯度。”劉雲升吐出三個字，我腦子裡頓時嗡的一聲，終於知道剛才那種好像想到什麼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

N和W分別代表北緯和西經，這是初中地理課上就學過的，只是我太長時間沒用這些知識，剛聽到的第一時間居然沒反應過來！

劉雲升並沒因為自己的機智而有什麼反應，垂眼看著何懷自言自語似的小聲說道：“從經緯度來看，他說的這個地方應該在歐洲，可是他為什麼要給我們這個？”

我腦子一抽隨口問道：“可能是他以前去歐洲旅遊的時候，看到這個地方風水比較好，所以死後想讓我們把他葬在這？”

劉雲升抬頭看了我一眼，略帶嫌棄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白痴，我也覺得這個笑話有點不太好笑，縮了縮脖子就走到旁邊，無意間看到丁一還在洞口坐著，自從何懷被劉雲升一腳踹飛之後，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過，呆呆的看著何懷的屍體，臉上滿是茫然。

對於丁一的反應我倒是很能理解，之前她聽命於沃爾夫岡，後來沃爾夫岡被何懷捅死後，她又迫於局勢轉投到何懷麾下，可是現在何懷也死了，接下來她又該聽誰的命令？

除了丁一，那個女翻譯應該也有同樣的茫然，我暗暗想著，下意識回頭朝女翻譯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劉雲升正站在她身邊，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研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