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阿爾特米亞做得最糟的一鍋魔藥。她前半程魂不守舍,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後半程倒是回過神來了,但是她保證這鍋半成品連梅林來了都無力迴天——以至於斯內普看到那鍋濃稠的紫色液體時都忘了為難納威。
於是她喜提新學期第一個禁閉,每天下課後要去斯內普的辦公室給毛蟲切片(“波特小姐,如果不能指望你的頭腦理解‘切片’這個詞的話,那你可憐的老師就只能指望你的身體記憶了。每天晚飯後來我辦公室處理毛蟲,從今天開始。”)。
“你怎麼啦?”赫敏擔憂道,“我一直偷偷指導納威,斯內普說下課要用他的蟾蜍試試縮小劑——”
“沒區別,不是嗎?”阿爾特米亞勉強笑了笑,“萊福現在安全了。”
赫敏還想說什麼,就聽見阿爾特米亞低聲說了句“抱歉”,拉著哈利往與人群相反的方向跑了。
“你們幹什麼?”羅恩大喊道,“不去吃飯了嗎?”
沒人回他,雙胞胎已經跑得看不見人影了。
“他們是不是跑得有點太快了?”羅恩震驚地轉過頭,“赫——”
原本還站在他身後的赫敏不見了,羅恩更震驚了:“赫敏呢?!”
“我在這兒,”赫敏氣喘吁吁地從樓梯下跑上來,“拜託,可以的話能幫我拿一下書嗎?”
她的書包壞了,手裡捧著十幾本書,還有幾本相當厚。
“當然可以,”羅恩兩步跳下臺階去接她手裡的書,“可是赫敏,你剛剛還在我身後,轉頭就出現在了樓梯下——”
“什麼?”赫敏看上去有些困惑,“哦,我得下去拿點東西。”
她的目光落到這些書上:“你知道我選了很多門課。”
“可是今下午就只有黑魔法防禦術。”羅恩困惑道,“你——”
“是啊,是的。”赫敏點點頭,提上破爛的書包往樓上走,“所以我希望今天中午有好吃的,我快被餓死了。”
*
樓梯間的拐角處,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著。阿爾特米亞捂著臉,淚水不斷地從指縫裡滲出來。哈利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穩地扶住了牆。
他最後靠在牆角蹲了下去。
“……我早該想到的。”哈利喃喃道,“哪有那麼多名字一樣的人。”
他說完這句話又沒聲了。他呆呆地看著地板上的裂縫,直到看到眼睛酸澀才抬起頭。
怪不得萊姆斯說他不算爸爸的朋友。
哈利就像是突然驚醒了似的,抓起書包就要往樓上跑。阿爾特米亞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把他的袍子拽住:“你要去幹什麼?”
“找萊姆斯,”哈利喘著氣,“阿爾,鬆手,我們得去問問——”
“不能找他!”阿爾特米亞急促道,“你沒感覺到嗎?每個人都在向我們隱瞞布萊克的事!之前我們給萊姆斯看照片,他更是沒有提他的全名——你現在去找他,他們只會更嚴密地把我們保護起來,說不定除了休息室哪都不能去!”
“但是我不信馬爾福的話!”哈利厲聲道,“我必須去問一個真相!”
“我也不信!”阿爾特米亞沒有鬆手,攥著袍子的手越來越用力,“但是萊姆斯的話就可信了嗎?現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我們是乖乖聽話沒有長腿的孩子!還有韋斯萊先生的那些話——他的目標是你,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連我一起保護?!”
哈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是我們的教父。”阿爾特米亞輕聲道。
哈利感覺自己的心臟裡有一柄刀在翻攪,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阿爾特米亞鬆開手,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好,我們裝作不知道。”哈利靠在她肩上輕聲道,“布萊克不是爸爸的朋友,也不是我們的教父。他最好立刻殺掉我,否則我就會殺掉他——就算是阿茲卡班,他也別想活著回去。”
*
兩人沒有吃午飯,一直到下午的黑魔法防禦術才出現。盧平還沒來,羅恩和赫敏給他們佔了位置。阿爾特米亞坐在赫敏旁邊,把課本、羊皮紙、羽毛筆和墨水瓶都拿出來,依次擺在桌子上。
“你們去哪了?”赫敏小聲問阿爾特米亞,“我沒在餐桌上看到你們——這裡,我給你拿了果醬麵包。”
“謝謝。”阿爾特米亞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了,快樂地擁抱了赫敏一下,然後說了他們商量好的藉口,“海德薇和妮瑞達生病了,我想她們是吃了有毒的肉——不,不,沒人害她們,是她們自己捕獵了毒角獸幼崽,結果中毒了。”
赫敏哭笑不得,讓阿爾特米亞趕緊在老師來之前把麵包吃完。
阿爾特米亞大口地吞嚥著麵包,盡力做出一副自己確實很餓的樣子。
上課的鈴聲響了,盧平踩著點來到了教室。他把破舊的公文包放在講臺上,穿著依舊很寒酸,可是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阿爾特米亞感覺自己的胃擰成了一團——她甚至不敢想象他在火車上聽到她和哈利問他布萊克時是什麼心情——死的人早就已經死了,沒死的還從監獄裡逃了出來,揚言要殺了朋友的孩子。
故友反目,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