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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活了一輩子,沒有一個人是容易的,我不知道我在講什麼,但是我想跟你說的是,還有很多人比你活的還不幸,就比如我把,我跟你的人生天差地別。”

程尋自嘲的笑了笑,嘴角發冷,微微低下頭,忍住一股想要落淚的衝動,曾經她也天真無邪過,父母愛她視為掌上明珠,她曾經的想法如果她的父親還活著,媽媽也是正常的人,那麼也許程尋想的日子就會實現了。

可是沒有如果,沒有回得去的現在,人生進行的每一天都在後悔之中度過,於是人們不得不相信,在生命之中原來掌控命運的那雙手並不是自己的,你永遠都不知道那雙手到底是誰,在推著你,必須前行。

霍燦微微垂眼,他的神色仍是冷漠的,隔著所有人靠近他的距離,彷彿建立起一道高高拒絕的圍牆,別人進不去,他也出不來,眼眸流動著的深處有一把彎刀,時不時地就會狠狠的颳著記憶裡的鮮血淋漓,痛也痛的麻木了,與其說與不說,這麼多年已經過來了,霍燦甚至連自嘲的勇氣都沒有,他知道坐在對面那個女人的人生是霍家一手造成的,可他自己何嘗不是呢?有些話以前沒法子說,現在即使有了法子他也不知道要跟誰去說,忠心跟著自己的人都期待著他早日建成屬於自己的王國,還有一個人一心只期望早日查到真相為大哥報仇,他們之中從來沒有人能親口問上一句,你要的是什麼?你最想做什麼?除了復仇以外的人生,除了帶領霍家繼續前行,除了光復榮耀之外,你準備怎麼過剩下的人生?

或者說,他的存在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霍家而生,為了霍家的光復,為了家族的榮耀,為了滿足那些人共同的期望,為了完成父親的誓言,為了報仇……

“你怎麼就知道,我與你是天差地別呢?”

聞聲,程尋的視線聚集在霍燦的身上,那個男人隨意的姿勢都是那麼的好看,她其實對他抱有很大的好奇心,比起那些外在的和外界的聲音,她從未聽過這個男人說起關於自己的事情。

“有的時候不去想,就不會痛苦,不去期待,就不會失望,不抱有仇恨,就能活的安生。”

霍燦輕輕閉了閉眼,睫毛彎彎,薄唇輕啟,一字一句的念著,撕開過往的假面,全都是殘酷而真實的片段存在,他無法忘記年幼時母親看著他的臉擔驚受怕的過著每一天,他也無從知道原來她的離開,不是嫌棄他而拋棄了他,只是選擇換一種方式來保護他,原來從出生開始,他的人生就充滿了算計,他是一個在計謀下面成長的孩子,頂著一個對他無比陌生的姓氏,然後輕而易舉的代表他自己毀了他的所有。

“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走的乾乾淨淨,所以我一直寄養在馬來西亞,在此之前霍家沒有人知道我。”

霍燦舔了舔唇,眼神裡湧動著難言的記憶,撕開了的口子,不是那麼輕易便會癒合的。

“正確來說,我和大哥是同父異母,他是名正言順,而我是霍家的私生子。”

“什麼!”

程尋捂住吃驚的嘴巴,瞪圓了眼睛盯著他一眼不眨的看著霍燦,他的表情淡然,彷彿說的事情跟自己毫不相干,這樣的內心,程尋不敢體會,她做不到,一直都是如此。

不過她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這個男人這般的相處、這樣的貼近聊天,那些真正關於他的事情,關於這個男人的,靠近了他的內心,好似這一刻她才真正的認識了霍燦。

“後來我的母親去世,我才被霍家認可,從馬來西亞回到霍家老宅,然後進入族譜。少年時期是大哥一直陪伴我,他雖是我兄長卻勝似父親一般,再然後我過了幾年自己想過的生活,如同被霍家放養了一般,除了那個姓氏,剩下的所有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再回霍家就是大哥失蹤的訊息,那時父親已經病入膏肓,他要我發誓有生之年必定找到大哥,我發完了誓言,當晚他就去世了,想來他一輩子最驕傲的人不明不白的失蹤,一定痛不欲生。”

霍燦覺得自己很簡短的講完了這些話,他或許會好受一點,可事實並沒有,反而寥寥幾句根本說不清那些發生的回憶片段,愈發愈堵得慌,心底的某一處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變化,連著根一起來侵擾著他,他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他對你,沒有話嗎?”

“對了霍燦,你是不是受傷了啊?”

程尋仿若從恍惚之中清醒了回來,這些資訊點一時之間她還不能很好的吸收了,她一直認為覺得關於霍燦的人生,就是平平淡淡,順風順水的,可從未想過他居然那樣的身份,比起自己他甚至一天親人之樂都沒有享受過。

“沒事。”

霍燦皺了皺眉,手掌按住胸口,表情微微緩了過來。

程尋放下自己落空的手,適才她看著對方的表情很難受的樣子,她一時心急居然想衝過去看一看他,那唯幾的剩餘理智讓她停住了腳步,手卻先控制不住的伸出去,什麼都沒有,隔著距離她什麼都觸碰不到。

“哎呦,現在我心裡平衡很多了,我以為我就夠慘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慘,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程尋眨巴眨巴眼睛,狀似輕鬆的說著,有些話她現在還不能問,一問就是深入心底了。

她可不要再說些根本起不到作用的安慰話,那些話不過都是旁觀者自己的意思,哪有人會真的感同身受,把自己的東西加給當事者,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別人已經千瘡百孔了,你既然無法站在相同的位置去為對方考慮,就不要說出自認為對對方好的話。

那些話,那些人,曾經都站在程尋的周圍,以世俗的眼光好似對她進行人生的拯救一般,她是夠慘的了,可也不想以卑微到塵埃裡的樣子,接受外界的評價,無論那些評價是否帶有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