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臉詫異,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
她搖搖頭說:“許願還要付出報酬?從沒聽說過。”
寧萌說:“不要緊,從現在開始,你聽說過了。你想實現自立自強的願望當然可以,可你要付出的報酬就是不能事事都依靠你身邊的這個人,你要自己解決。”
女孩說:“可是……”
還不等女孩說完,男孩就拉起女孩說:“好了,趕緊走,我看這家就是騙人的玩意。”
二人出去後,明熙已經拿過那盆種好了的花草拿給寧萌看,說:“你看怎麼樣?”
寧萌接過花草說:“這藤蔓要是離開了支撐終究是活不了的吧。”
“是。天生萬物,萬物皆不相同,若是都一個樣,那天下也就亂了。”
“也對,藤蔓終究是藤蔓,藤蔓終究有他自己的活法。若這世上沒有藤蔓了,該沒有葡萄吃了。小白,拿錢出來,買葡萄去啊。”
明熙心想,誰說寧萌記性不好,這不是時時刻刻都記著她的葡萄呢嗎?
季節交替總是讓人不舒服,那女孩走後寧萌就一直覺得喉嚨不舒服,又過了幾日竟然咳嗦起來。明熙又嫌棄又擔心,人類的身體怎麼這麼脆弱,隨隨便便就可以有個大病小病的。
幾人剛要送寧萌去醫院,那個藤蔓女孩來了,只不過這次她是一個人來的。
她說:“我想改個願望可以嗎?”
寧萌扯了扯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問:“改成什麼?”
女孩說:“自從上次在解憂屋說出想自立自強的願望以後,我就刻意遠離我男朋友,可是我發現他其實並不高興。我就想著,我是不是能換一個願望。我想把我的願望變成讓我男朋友一直和我在一起。”
寧萌看了一眼身後的明熙,問:“解憂屋裡還有換一個願望這樣的說法?”
明熙說:“解憂屋都是你的了,你來做主就好。”
寧萌說:“你換一個願望可也是要付出相應的報酬的。而且你這個願望和上一個願望不能同時實現,這樣不要緊嗎?”
女孩說:“沒關係,我只要我男朋友。”
寧萌說:“那好,你就按照平時的樣子,完全忘了要自立自強這件事就行了。不過你要付出的報酬就是,公司裡的人還會超常欺負你,也許以後你再也沒有成為更好的自己的機會了。”
“我不介意,我只要他。”
女孩走後寧萌嘆了口氣,她真不明白藤蔓的活法,也許藤蔓自然有藤蔓的樂趣,是那些參天大樹所不能理解的。明熙卻有點在意那個女孩的男朋友,甚至在想,明明一個凡人怎麼能有那麼大的魔力可以把另一個人圈在自己身邊。他不清楚,這種想法其實叫“羨慕”。
他看著寧萌倔強地背影,上去扶了一把說:“剛才不是說很難受嗎?還逞強?”
在寧萌的世界裡沒有“逞強”這個詞。她聽過貴人體嬌這個說法,她不是貴人,身體自然不敢嬌貴。她從前每次有感冒、外傷之類的小病都是挺一挺就過去了,連藥都不會吃。如果不是這次看樣子挺不過去了再加上明熙的執意要求她是根本不會去醫院的。
去醫院看病就意味著花錢,而在寧萌的概念中,她沒有多餘的錢。更重要的是,從前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如果寧萌病了就意味著家裡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外婆一個人完成,寧萌是無法允許自己成為一個“累贅”的。
寧萌用沙啞的聲音說:“早說了讓小黑小白去拿點藥回來吃就好了,偏要我去醫院。”
明熙不理。
寧萌只感覺到眼前忽然一陣疾風吹過,身體輕飄飄的正在快速移動。當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身處明熙懷裡,而兩人已經在醫院了。來往的人都看著這兩人一臉的懷疑。寧萌趕緊從明熙懷裡掙脫,她忘了明熙還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瞬移呢。
明熙順手給寧萌使了個隨身術,自己去排隊掛號跑前跑後,寧萌就只能跟著他。他為了帶寧萌來看病,早就提前學會了人類看病的流程。寧萌說不上的感覺,她有點溫暖,可是又不太敢相信,畢竟總有一天明熙會消失的,到時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了。
寧萌最拿手的就是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藏起來、壓下去,這次也一樣,她親手扼制了那一點點萌生的小芽,讓它見不到抬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不要再為可預見的失去和離別而傷心。
“請把手握拳。”護士溫柔的聲音把寧萌瞬間拉回現實,想那麼多幹嘛,總歸現在明熙還在身邊啊。等真到了那一天的時候嘛,再說。
明熙卻一把抓住了護士的手腕,眼露兇光,狠狠盯著她手上的針頭。護士剛才還偷偷看了幾眼這個長得還不錯的人,沒想到他轉眼就兇巴巴的,心情很是低落,抖著手說:“抽血,化驗。”
寧萌半開玩笑說:“他是個傻子,不懂。”接著趕著明熙到旁的等著去。
明熙看著血液從寧萌的身體裡順著針頭一直流到針管裡,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他搞不懂人類所謂的醫療措施為什麼是以傷害人為目的呢?不都應該是吃個藥丸就好了嗎?流這麼多血不會疼的嗎?
檢查結果已經出來,寧萌說:“好在不是病毒感冒,只是普通感冒,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