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見寧萌臉上還有淚痕,說:“剛才怎麼了,一會哭一會笑的,做噩夢了?”
寧萌把被子拉到脖子上蓋好,說:“夢到了一個也長著金色大尾巴的女子,她說她是我娘,她還說她是狐族的統帥。不過現在她已經死了。”
明熙靜靜的聽著。
寧萌又說:“她還說我是她和秦朝的一位皇室的公子生下的孩子,按照這麼說的話我都有兩千多歲了,可是我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和旁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至少從前沒這麼覺得過。如果我真的有兩千多歲,豈不是現在已經是個老太太了?”
明熙說:“狐族通常到兩千年才算成年,所以按照這麼計算的話你才剛成年不久,不老,一點也不老。”
寧萌嘆了口氣說:“要是小月還活在世上,一定會難我當妖怪一樣除掉的。”
桂雨月是寧萌記憶中唯一的朋友,比起最終兩個人反目成仇,也許像現在這樣天人永隔才是最好的選擇。
寧萌想著桂雨月曾經在解憂屋許下的願望,她要讓天下沒有一隻妖怪,可是那個信誓旦旦要為她實現願望的自己卻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大妖怪,怎麼想都覺得這稍微有點可笑。
作為朋友,寧萌希望幫桂雨月實現遺願,可是她要殺了狐族的那些人,然後再殺了自己嗎?
是啊,夢中那個自稱“娘”的女子還要她保護好狐族的人呢。總不能她這個保護者反而成為屠殺者吧。
寧萌覺得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單。無論人類還是狐族都不再是她的夥伴。她唯一的朋友也離開了,曾經無比相信她崇拜她的那些人也都離開了。世界那麼大,可是她卻是一個人。
“明熙,如果我真的有兩千多年的壽命,我們是不是在兩千年前就認識了?”
“也許吧。”
“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記得了。可能是生活在人類社會的時間太久了,對曾經在狐族發生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
如果她真的活了兩千多年,可這兩千多年對她來說卻是一張空白。她無法想象,在兩千多年的歲月裡她都做過什麼事遇到什麼人。如果在兩千多年裡她曾經也幻化出尾巴呢,若是被人看到了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也許桂雨月的祖先曾經也想過除掉自己吧,就像自己曾經做過的夢一樣。
算了,既然兩千多年的事不是一時半會能想得清楚的,那就先放一放吧。畢竟人類所擔心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不會發生,她也是個人類啊。
寧萌坐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說:“好啦,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開啟解憂屋的大門,開門迎客,做起生意,好早日送你迴天宮啊。”
明熙早上剛剛接到赤焰傳來的訊息,說是天狼族那邊已經有小股部隊對狐族採取攻擊了,不過他還能頂得住。他傳訊息來不是為了搬救兵,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知道而已。
明熙知道,這是赤焰死鴨子嘴硬慣有的做法,如果他不是感覺得力不從心是絕對不會透露一點風聲的。
明熙想了想,還是把訊息藏下了,比起狐族,人類的社會或許更適合寧萌。
此時寧萌已經在會客廳裡接待今天剛剛到來的小客人了。
那是一個穿著乾淨幼兒園制服的小男孩,頭上還戴著一個小朋友們常常佩戴的很有警示作用的小黃帽。背上是最新款的甲殼蟲書包和腳上的名牌運動鞋讓人一眼看出這是一個出自富裕家庭的小傢伙。
只是他臉上害怕而羞澀的表情一點也不符合他這一身行頭想要給他裝扮出來的氣質。
他禮節性地吃了點提供給他的茶點後,便一直攪動著手指頭。他太過於緊張,以至於小小的身子都在發抖了。
寧萌示意小白送了條毯子過來。
小男孩說:“我不冷。”
“那要不要再喝點果汁,我們新做了一種果汁,味道也不錯。”
“我不喝。”
小男孩說完以後抿了抿嘴唇。他其實很好奇那種果汁的味道,只是他習慣性拒絕了,就算想喝也說不想了。
小男孩就一直攪動著手指,頭深深地低下去。寧萌都有些擔心如果他再這樣低頭的話腦袋就要砸到地上了。
沉默了好久,小男孩猛地一抬頭說:“我在這裡說的話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