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就目前來看,這些都不是好辦法。
當寧萌的眼睛已經變得和桃子一樣紅腫,眼淚再也流不出來的時候,她終於止住了哭泣。當她看到明熙的後背已經有一大片溼潤的時候,她甚至能感覺出自己的尷尬,可明熙絲毫並未介意。
寧萌稍微平靜了一下,將黑神告訴她的事全部對明熙和盤托出了。
明熙聽了並沒有表現的驚訝,他知道,除了這樣的事大概也不會有別的事能讓寧萌那麼反常了。他並沒有看錯,寧萌無論表現出多麼冷酷的無情,在她的心裡家人卻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明熙並沒有問寧萌打算怎麼做,只說:“無論你作何選擇我都會選擇站在你這邊。”
寧萌微微的笑了,現在能得到一個人無條件的支援真的是太重要了。
寧萌說:“我做不了選擇。我的選擇就是假裝不知道。或許在她研製出那個藥之前就已經想明白她這麼做其實毫無道理。或許她會自己想通的。”
明熙知道如果能讓一個已經著了魔的人自己想通簡直是痴人說夢,可他仍舊選擇寧萌這一邊,說:“好,那我們就好好經營這家解憂屋。”
寧萌點點頭,此時的她寧願將把明熙早日送上天宮當成人生的目標也不願意暫時去思考別的事了,她知道她弄不清楚,她根本就弄不清楚。
解憂屋主人的暫時沉淪,讓整個解憂屋都變得有些灰濛濛的了。走進解憂屋的人還是那樣的愁眉苦臉,他們都有這樣或是那樣的苦惱,都覺得他們只要來到解憂屋一切就都能變好了。寧萌似乎是帶著些敷衍的情緒和那些人說著話,可她知道她解決每一個人的問題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曾經無數次告誡別人一定要相信的東西,其實說真的,她自己現在已經有些不相信了。
解憂屋的生意越來越少,這種少並不是帶著些許歡快的希望那樣的少,而是根本就沒有前途的少。寧萌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意,甚至她沒有在意的一切。她覺得她已經看到了世界末日,她覺得她已經看到了絕望。
大概就是這種氣息,解憂屋吸引了一位比寧萌更加絕望的客人。
從他身上磨壞了一處但質地精良的西裝和通身做派來看,就知道他曾經是個“成功人士”,只是在某種程度上,他大概已經失去了從前的那些光環。
寧萌帶了一種惡意的情形,看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倒黴的人呢。她的臉上出現了點笑容,說:“你好,這裡是解憂屋,一個可以幫你實現願望的店,如果你願意付出報酬,你在這裡許下的願望都會實現。”
他在經過寧萌的准許以後坐到了寧萌的對面,說:“我有些願望,不過我知道那是沒法實現的了。”
寧萌並未如從前一般馬上搬出那一套只要相信,所有願望都會相信的理論,而是表示願意傾聽這個人的一切話。
他說他曾經是一家大型集團公司的副總經理,因為某種原因,那家公司經營不善,公司做了大幅度的裁員和削減。像他這種職位高,薪資高,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用處的“高管”就成了公司裁撤的主要物件,他就在這次大洗牌中從公司退出去了。
他曾經是萬人敬仰,眾人矚目的成功人士,現在只不過是個丟了工作的喪家之犬。他為了他的事業一輩子沒結婚,沒兒沒女孤身一人,可現在他連工作也沒有了。他深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屬於他的。
他說他想出去找點事情做,並不是因為想賺錢,只是因為太孤單了。他想和人說說話,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或者說只是想打發一下時間。可是,他所去應聘的公司都覺得他年紀太大了或者說沒有合適他的崗位,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是個孤獨在這世界上,無法創造一點社會價值的人。
他說:“我最大的願望是希望自己還能有點用處。”
寧萌靜靜地看著他。
他說:“我年輕的時候追求的是事業上的成功,追求的是金錢。可是到了現在我才發現我做的工作是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或許賺了很多錢,可是我沒有創造一點社會價值,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有時候會想,我的工作除了在浪費時間還在幹什麼?結論是,我的工作毫無用處,一點用都沒有。”
寧萌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曾經獲得過在其他人眼裡巨大成功的人會對自己的評價這麼低。他也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或許很多人都不直到自己想要做什麼。
寧萌問:“你的願望是什麼?我是說,你可以說的具體一點。像什麼希望自己有點用處之類的話,看起來有些虛無縹緲。”
他說:“我想得到一份工作。”
寧萌說:“工作,現在工作崗位還挺多的,只是怕你都不願意去做。你是想得到一份和你的身份相匹配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