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君臨天下(終章)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宋興平二年,為宋的最後一個年號,新朝又逢新年,當然應為新氣象,大翰帝國第一個年號為泰始元年,泰始元年元月三日,開封府又是一場大雪。
飄飄灑灑的雪花,猶如天女散花一般,自天穹深處飄落下來;又如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之姑射仙子,乘雲氣,御飛龍,一襲白裙,乘風而來,向著人間拋灑著六角雪靈。
雪花飄飄飄揚揚的自空中落下,如精靈般飛舞,晶瑩剔透,凌波輕舞,落在開封府的土地之上,落在屋頂、殿頂、城牆之上,即將開封府渲染成了一片潔白的世界,整個世界也籠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大翰帝國第一個皇帝李三堅,今夜是怎麼也睡不著,乾脆起床走到殿中窗邊,看著窗外的雪景,看著靜靜落下的雪花,如潮水般的心情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皇帝?君臨天下?君令一出,天下莫敢不從?九五至尊,飛龍在天?王者,父天、母地,為天之子也?如此種種,使得李三堅猶如在夢中一般。
可這卻不是夢,天亮之後,大翰皇帝就要行登基之禮了。
荒涼檄邊之地,瓊臺儋州一名小書生,身著單衣,揹著一個小書箱,奉師命前往桂州靈山縣求學,其後讀書習字,講經論道,千里趕考,不幸下第,就讀於端王府,師從於趙佶,數年後再舉中第,三魁高中,就此步入了仕途。
仕途迷茫,曲折如藤,卻也造就了李三堅如詩般壯麗的人生。洗冤禁暴,怒斃當朝國公,名揚四海;弱冠之年,便為一郡之太守,平水患、靖海寇,造福一方;息民怨,鬥蔡、朱,為民請願,身陷囫圇;赴西北,戰戎狄,縱橫西涼;平宋江、徵方臘,心存疑慮;健康之難,領大宋軍民,抗擊金軍,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立不世之功勳,名聞天下。
若李三堅人生至此,後面再無變故,也算是較為完美了,功高權重,位極人臣。可問題偏偏出在“功高”二字,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李三堅為了未來著想,無論他是否願意,也必須走上這條路了,如三國曹孟德、西漢王莽。雖曹操至死未登基稱帝,但他前腳歸天,後腳其子曹丕便篡漢稱帝,曹丕又何嘗不是先下手為強?
不過李三堅為此舉,其父李清在天有靈,必會大罵李三堅為逆子,其師蘇軾也必會大罵李三堅為逆徒,並親提三尺劍,將李三堅斬成十七八段...
“官家,在想什麼吶?”正當李三堅思緒如潮之時,吳王妃,李三堅登基之後就會被冊封大翰東宮皇后的蔡絨雪,將一件翻領裘皮大衣披在了李三堅身上後問道。
此前的李三堅與費景陽等人的密謀,蔡絨雪等人是一點都不知情的,話說這種事情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黃袍加身”、“南燻門之變”,蔡絨雪等人知道後,也是驚了個目瞪口呆、手足失措的,不過她們也只能是驚一驚,怕一怕了,其他卻是無能為力的。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李三堅化身為盜,蔡絨雪等人也必須替她們的夫君搖旗吶喊,更何況蔡絨雪可是要母儀天下的,至於其他妻妾,重情重義的李三堅也不會虧待她們,必然為宮中嬪妃,且為品秩不低的嬪妃。
因而蔡絨雪等女是既來之,則安之,一切事情就由李三堅操心了。
話說李三堅現在也是
“盜”,為“竊國大盜”...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李三堅聞言將蔡絨雪攬入懷中愁眉苦臉的嘆道:“前面的路,你夫君我實在難料啊。”
當了皇帝,看起來是風光無限,身份、地位已至極致,但李三堅心中明白,這件事情到底是好還是壞,還尚未可知,同時一國之重擔,此刻已經完全壓在了李三堅的肩膀之上,因而此時的李三堅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噗嗤!”蔡絨雪靠在李三堅懷裡,側著腦袋,用玉手點了點李三堅的額頭笑道:“人家做了皇帝,是歡喜、興奮得徹夜難眠,可你卻愁得難以入睡...”
“歡喜?興奮?”李三堅聞言嘆道:“可我實在是歡喜不起來啊,為國君者,什麼帝道、王道的?”
“帝道不可期,王道不能待...”蔡絨雪輕撫李三堅的鬍鬚輕笑道:“官家當自稱為‘朕’了...官家,前方為康莊之衢也好,刀山火海也罷,官家總是轟轟烈烈,不枉此生的。夫君,無論前方是什麼,臣妾是甘願陪著夫君走下去的。”
“絨雪...”李三堅聞言感動得緊緊將蔡絨雪摟在懷裡,同時也滿懷歉意的說道:“絨雪,是我...朕對不住你,你看啊,雯兒、婷婷,還有朕那兇悍的...”
李三堅又開始掰手指頭了,忽然發現再多下去的話,雙手將會不夠用了...
就此打住,不能再多了,李三堅心中暗暗下決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