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博夕有些失神,卻也知道要避嫌,慢了兩步才從雅間往外走。
巧的是,楚憐影也剛剛換好衣裙,款款走出了東來燕的雅間,站在門口,向北花開這邊望著。
楚憐影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顧博夕,而是錢碧水。四目相對,錢碧水似有似無的勾唇一笑,微微壓下的眼角,緩緩地眨動一下,看起來竟有些調皮和挑釁之意。
楚憐影微怔,表情卻不變,視線由錢碧水的臉上向後綿延而去,看見從雅間裡走出來的顧博夕,這才瞬間白了臉。
畫舫雖然不小,卻從未像現在這般空洞,感覺那麼長、那麼深、那麼……恐怖。
三個人,慢慢走向彼此,周圍寂靜無聲,可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了秋天的枯葉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楚憐影感覺有些頭暈目眩,腳後跟一軟,差點兒跌坐到船板上。
錢碧水一把伸出左手,攥住了楚憐影一條胳膊,關切地問:“二姐,你怎麼了?”
楚憐影緩緩抬眸,看向錢碧水,搖了搖頭,沒說一個字。
顧博夕立刻上前,就要去攙扶楚憐影。
也不知錢碧水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同時伸出右手,撫上楚憐影的另一條胳膊上。顧博夕的手,直接觸碰到錢碧水的小手,就好像觸電般迅速收回。儘管他在掩飾,卻還是有幾分不自然。
楚憐影善於繪畫,便是善於觀察之人。錢碧水和顧博夕的一絲異樣落在她眼中,已然被敏感的神經無限放大,有些事,似乎呼之欲出。
這真是搶人者,被人搶人,因果迴圈,最是喜感。
然,楚憐影也非普通人,但見她雙眼含淚,望向顧博夕,如同可憐的小兔般柔聲問:“三妹她,是不是還沒尋到?”
顧博夕提起的心悄然回到原處,剩下的,都是對楚憐影的憐惜和疼愛,以及一絲絲的歉意。他再次伸出手,扶著楚憐影的肩膀,道:“再等等……”
護衛長將大氅搭在顧博夕的肩上,顧博夕卻將大氅扯下,披在了楚憐影的身上。
楚憐影垂眸,略顯羞澀。
將一切看在眼中的顧九霄嗤笑一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他卻不管別人怎麼想他,轉身進了西流水雅間,扯下了衣裙,向著包裹走去,準備換衣裙。貴人出門素來講究,怎麼會不準備換洗的衣裳?他就是不想給別人用自己的東西罷了。
這時,窗外發出輕微的響動,如同風吹過船板,實在微不可查。
另一邊,有那沿街叫賣的小夥來到小院門口,勾著驍乙買了一隻炊餅,而後離去。
驍乙回到院裡,將炊餅掰開,看見一張用炭條書寫的密函,他將密函呈給了正在看書的白雲間。
白雲間用完美的手指將其徐徐展開,一目十行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