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不少沿街緩步而行的小娘子眼眸如水,悄悄張望他。
而路邊靜靜停著的一輛馬車,車窗內透出的卻是一雙嫉恨的眼睛。
崔澤,多少年了,你總要出風頭……
傅玉同端坐在車內,捂著手爐,發狂般地憶起少時如太白星一般耀目的崔澤。
思緒亂穿,傅玉同連幽暗車裡,手爐透出的半點亮眼的炭光都要厭惡。
在滔天的厭惡裡,他敏銳地捕捉到一處關鍵。
隔著車門,他用帶著恨又洞悉一切的低聲吩咐僕人:
“你去找林君成,讓他把林澤的騾子殺了。”
“林澤想騎著騾子去青州,在青州換戰馬,我豈能如他的意?”
……
陳公公的馬車追到崔澤時,崔澤已將騾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廣平侯府前。
一路顛簸,陳公公差點顛壞了大太監的儀容。
他扶著老腰,唉喲著下了馬車。
他和崔澤還沒進侯府,先被聞聲趕來的林念瑤贈了個冷眼。
林念瑤堵著門。
“我當你不回來了呢。”
她悄悄用眼尾的秋波望著崔澤,等著崔澤答她的話。
崔澤與她無話可說,腳釘在林家門前,寸步不進。
陳公公心裡暗罵晦氣,出宮接了這麼趟妻不賢,臣不忠,事還多的活。
但他領了命,今天非得把崔澤摁回廣平侯府不可。
陳公公開口彈壓兩個人:“林夫人扶著林侯爺進去吧。”
林念瑤沒等到崔澤的話,沒有動。
崔澤也不管她,牽起騾子悶頭往府裡走。
眼看林念瑤還想纏著崔澤,自找不快地問問問。
陳公公心裡罵了句真不識好歹,然後叫住她:
“林夫人,老奴與你說兩句話。”
林念瑤雙眸追著崔澤,追到崔澤在柿子樹旁栓好騾子,進了書房,才不情不願地走向陳公公。
陳公公皺起老臉。
“林夫人,你再追著問,非要問出個對錯,小心再把林侯爺攆跑了。”
“我是他的夫人,這是我的家,我還不能問了?”
林念瑤緊緊攥著衣袖,攥出幾道深深的褶子來。
林澤出走一晚,她的心翻來覆去地糾葛了一晚。
夜半,她手腳都發涼,抱著湯婆子也汲取不上多少溫度。
那時候她最想念林澤,林澤卻不在身邊。
她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些事,但又止不住要恨。
你為何不與我說話?你為何不問我?
我也有苦衷,我也有心事啊。
等到天明,報時的滴漏凍透了,冰稜子結在出水口上,她心裡只剩下了怨懟。
陳公公瞧見林念瑤的模樣,看出她不是個說得通的。
他索性換了個林念瑤愛聽的說法。